我們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我們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半凝固的沼澤,空氣都變得粘稠無比。
當(dāng)我們終于來到木匠鋪前時(shí),我們已經(jīng)氣喘吁吁,身上甚至出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如同霜降般的白色晶體。我們正在被“同化”。
而那個(gè)木匠,保持著推刨子的姿勢。
但我們能感覺到,他那雙隱藏在亂發(fā)之下的眼睛,正在“看”著我們。
“外……來……人……”
一個(gè)干澀、沙啞、仿佛幾百年沒有開過口的聲音,不是從他的嘴里發(fā)出,而是直接在我們的腦海中響起。
“滾……出……去……”
“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前輩!”我壓下心中的震驚,用盡全身的力氣,同樣用神念回應(yīng)道,“我們無意打擾!我們也是被皇帝所害,困于此地!我們只想找到離開的方法!”
木匠沉默了。
良久,他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帶著一種深深的、深入骨髓的疲憊與絕望。
“沒有……方法……”
“這里是‘永恒’的監(jiān)牢,是‘天理’的標(biāo)本室……進(jìn)來……就……別想……出去……”
“不!一定有辦法的!”我看著他腳下那些充滿了痛苦與怨念的木雕,“前輩,您既然能在這里保持‘清醒’,您一定知道這里的弱點(diǎn)!”
“弱點(diǎn)?”木匠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自嘲的、如同鬼哭般的“笑意”,“這里的‘理’,是完美的……是皇帝親手編織的……沒有弱點(diǎn)……”
“除非……”
“除非什么?!”我們?nèi)送瑫r(shí)追問道。
“除非……你能用一種,連‘天理’都無法理解、無法計(jì)算、無法重置的‘力量’……去污染它,去破壞它……”
“那是什么力量?”
木匠沒有再回答。
他只是用他那唯一能動的食指,輕輕地、緩緩地,敲了敲他身前的那塊楠木。
“咚!
一聲無比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響,第一次,打破了這座村莊的“絕對寂靜”。
在這一聲響起的瞬間,恐怖的“重置”之力,如期而至!
然而,這一次,它沒有立刻將一切復(fù)原。
因?yàn),從那個(gè)木匠的身上,陡然爆發(fā)出了一股我們從未見過的、陰冷、詭異、充滿了“惡意”與“詛咒”的恐怖氣息!
這股氣息,化作了無數(shù)肉眼看不見的、扭曲的黑色符文,瞬間纏繞住了整個(gè)木匠鋪,形成了一個(gè)小小的、獨(dú)立的“領(lǐng)域”,硬生生地抵擋住了“重置”之力一瞬間的沖刷!
趁著這一瞬間的“空隙”。
木匠轉(zhuǎn)過身來。
我們,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如同干裂樹皮的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有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什么樣的眼睛啊!
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悲傷,甚至沒有絕望。
只有一種……最純粹的、最原始的、對這個(gè)世界,對所謂的“天理”,最深刻的“憎恨”與“厭惡”!
“你們……想看……弱點(diǎn)?”
他咧開嘴,露出了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我就……給你們……看……”
他說著,舉起了他那只布滿了老繭和傷痕的、如同雞爪般干枯的手。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把小小的、銹跡斑斑的刻刀。
以及三根……通體漆黑、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形制古怪的……釘子。
那釘子的形狀,讓我們?nèi)送瑫r(shí)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是……棺材釘!
“皇帝……用‘天理’……造了這座‘活死人墓’……”
“那好……我張九幽……就用我這身祖?zhèn)鞯摹畢捫g(shù)’……為他……為這里的所有人……真真正正地……釘上這口……大棺材!”
“厭術(shù)”?!
我和老醫(yī)師都感到了深深的困惑,而一旁的青蘿,這位來自古老妖族的九尾天狐,卻像是聽到了什么禁忌的名字一般,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