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便以此不動坊為‘物’,格一格你的‘理’!”
我猛地站起身,手持春秋筆,遙遙指向那個正在成型的“靜止之神”!
“爾之理,在于‘禁言’,在于‘靜止’!此乃‘堵’道,非‘疏’道也!大禹治水,以疏為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故為政者,開其口而視其言,藥石之言,亦兼聽之!此方為‘正道’!”
我以儒家最核心的“民本思想”和“治世之道”,公然向這不動坊的“暴政”,發(fā)起了挑戰(zhàn)!
這是一場“道統(tǒng)”之爭!
“你剝奪民之言,使萬物歸于死寂!是為‘無道’!我今日,便要在此地,重開‘言路’!再立‘人心’!”
我舉起春秋筆,將全身的浩然正氣與對五常之德的理解,盡數灌注于筆尖!
我要寫的,不是一個字,也不是一句話。
而是一整套,足以建立一個文明的“秩序”!
“我宣布,此地當有‘禮’!”
我用筆在空中,重重寫下了一個結構繁復的古篆“禮”字!
此字一出,天地間有無數的祭祀之聲響起。我們周圍那即將破碎的結界,瞬間被一股莊嚴、肅穆的力量所取代。
“靜止之神”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遲疑。
因為它從這個“禮”字中,感受到了一種與它完全不同,但同樣強大的“秩序”。
“禮,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有禮,則有上下之分,長幼之序!有禮,則有言語之規(guī),行事之矩!此乃‘秩序’之始!”
我沒有停下,筆鋒再轉!
“有‘禮’無‘教’,則民愚昧!我宣布,此地當行‘教’!”
又一個金光閃閃的“教”字成型!
這個字一出現,有朗朗的讀書聲從虛空中傳來。
我們身上被壓抑、被禁錮的感覺,瞬間消散一空。我們的思想,重新變得活躍、清明!
“教,上所施,下所效也。立太學,設庠序,明人倫,此乃‘文明’之基!”
“靜止之神”發(fā)出了無聲的咆哮!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禮”和“教”,代表著“秩序”和“思想”,這兩者都是“流動”的,是“變化”的,是它“靜止”之道最大的敵人!
它那由無數肉膜和時間碎片組成的身體,開始瘋狂地蠕動、組合,最終化作了一只巨大無朋的、灰白色的“手掌”,朝著我們當頭拍下!
這一掌,要將我們連同我們剛剛建立的“道理”,徹底抹殺!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我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我看著那只巨手,看著它掌心那無數張被封死的、痛苦的“嘴”,我胸中涌起了無盡的悲憫,與無盡的憤怒。
“爾等,亦曾為人!亦有父母,亦有子女!亦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豈能甘于此等‘無聲’之獄?!”
我的聲音,穿透了那層層疊疊的規(guī)則,直接拷問著組成這只巨手的、每一個“無口之民”的靈魂!
“今日,我便以手中之筆,代爾等立言!以我胸中之氣,為爾等鳴冤!”
我將春秋筆高高舉過頭頂,用盡我此生所有的力量,寫下了這撼動整個不動坊的,最后一筆!
那是一個結構簡單,但筆鋒卻重逾泰山的字!
“人”!
這個“人”字,不是簡單的一撇一捺。
它的一撇,蘊含著“禮”的秩序與莊嚴!
它的一捺,承載著“教”的傳承與智慧!
當這個金色的“人”字徹底成型的瞬間,它沒有發(fā)出萬丈光芒,也沒有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它只是靜靜地懸浮在空中。
但是,整個不動坊,所有的“無口之民”,在那一刻,都停止了顫抖。
他們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被稱為“渴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