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利用這段時間,開始了更深層次的“修行”。
我不再滿足于在幻境中被動地接受。我開始嘗試,用我自己的“道理”,去干涉,甚至改變幻境。
在一個瘟疫橫行的城池里,我不再是看著人們死去。
我開始用我粗淺的藥理知識,教導(dǎo)人們隔離病患,清潔水源。我用我讀過的圣賢書,去安撫那些絕望的人心,告訴他們,只要不放棄,就有希望。
雖然,最終的結(jié)果,往往還是失敗。我的努力,在巨大的天災(zāi)人禍面前,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每一次,我都能比上一次,多救下幾個人。每一次,我都能讓那片絕望的土地上,多亮起一盞,微弱的燈火。
我的“道心”,在這一次次的失敗與掙扎中,變得越來越堅(jiān)韌。
我的浩然正氣,也不再是以前那種空洞的、只會引來妖魔覬覦的“補(bǔ)品”。它開始變得凝實(shí),厚重,帶著一股“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決絕的味道。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
這天,我正在幻境中,組織民眾,對抗一支前來“征糧”的官兵。
忽然,整個幻境,劇烈地晃動起來,然后,像破碎的鏡子一樣,寸寸碎裂。
我猛地睜開眼,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只見地下室里,青蘿正一臉凝重地看著那個包裹著小白狐的光繭。
而張九幽,也站起了身,看著那個方向。
“咔嚓……”
光繭之上,裂開了一道縫隙。
萬丈銀光,從縫隙中,爆射而出,將整個陰暗的地下室,照得亮如白晝!
光芒中,帶著一股極其強(qiáng)大、而又神圣的氣息。
光繭,如同蓮花般,層層綻放。
一只全新的“小白狐”,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面前。
它的大小,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它原本雪白的毛發(fā),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銀色,每一根毛發(fā),都仿佛是流動的月光。
它的額頭正中,出現(xiàn)了一枚金色的、如同豎眼般的神秘符文。而它身后,原本只有一條的尾巴,變成了……三條!
三條銀色的、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的尾巴,在它的身后,緩緩搖曳。
“三尾……‘天狐’!”青蘿看著脫胎換骨的小白狐,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喜悅,“它……它竟然,返祖了!直接跨越了‘妖狐’、‘靈狐’的階段,成就了傳說中的‘天狐’之身!”
小白狐,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小銀”了。它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如同蘊(yùn)含著星辰大海般的、金色的眼眸。
它看到了青蘿,眼中露出了孺慕之情,“唧”地叫了一聲,一躍而起,跳到了青蘿的懷里,用小腦袋親昵地蹭著。
然后,它又看向了我,對我善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張九幽的身上。
它那雙金色的眼眸里,沒有了以前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等的、鄭重的“感謝”。
它對著張九幽,微微地,低下了它高貴的頭顱。
張九幽看著它,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嘴角似乎,極其微不可查地,向上挑了一下。
“不錯。”他評價道,“有了自保之力了。”
就在我們都為小白狐的蛻變而感到高興時。
張九幽忽然,又說了一句。
“外面,有客人來了。”
我和青蘿,心中同時一凜。
“是【聞香司】?”青蘿緊張地問。
“不!睆埦庞膿u了搖頭,“是比他們,更麻煩的東西!
他扛起他的方木,推開了地下室的門。
我們跟了上去。
縫尸人的房間里,依舊是一片狼藉。那具被他縫合了一半的尸體,還躺在石床上。
但縫尸人,卻不見了。
“他跑了!鼻嗵}皺眉道。
“不,他沒跑。”張九幽看著房間的一個角落,淡淡地說道。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在角落的陰影里,墻壁上,多了一幅“畫”。
那是一幅水墨畫。畫上,畫著一個佝僂的老者,正在低頭,縫合一具尸體。
畫上的老者,栩栩如生,甚至,他的手,還在微微地,動著。
正是,縫尸人。
他,被“畫”在了墻上!
“這是……”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冒到腳。
“【墨衣衛(wèi)】!
張九幽的語氣里,第一次認(rèn)真起來:“【大主筆】的親衛(wèi)。看來,那位‘獵人’,已經(jīng)沒有耐心,跟我們玩捉迷藏的游戲了!
就在這時,外面,爛柯巷里,響起了一陣整齊的、如同金石交擊般的腳步聲。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我們的心臟上。
我和青蘿,立刻屏住了呼吸。
張九幽卻扛著方木,徑直,走向了大門。
他拉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門外的景象,讓我們,徹底驚呆了。
原本骯臟、混亂的爛柯巷,此刻,竟然變得,一塵不染。
不,不是一塵不染。
而是,變成了一片……“空白”。
所有的垃圾,所有的污水,所有蜷縮在陰影里的“爛人”……全都消失了。
地面,墻壁,都變成了一種紙張般的、慘白的顏色。
整條巷子,就像是一張,被人用橡皮,擦得干干凈凈的畫紙。
而在巷子的兩頭,不知何時,站著兩排“人”。
他們穿著一身漆黑如墨的儒衫,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白紙。
他們的手中,沒有刀劍,只有一桿桿,巨大的毛筆。
筆鋒上,蘸著的,不是墨,而是一種,如同化不開的黑夜般的,粘稠物質(zhì)。
他們,就是【墨衣衛(wèi)】。
他們只是站在那里,一股無形的、充滿了“規(guī)則”與“秩序”的、冰冷的氣場,就將整條巷子,徹底封鎖。
在他們的中間,一個身影,緩緩地,向我們走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他同樣穿著一身黑色的儒衫,但他的儒衫上,用銀線,繡著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他的相貌,極其俊美,甚至帶著一絲,妖異。
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如沐春風(fēng)般的微笑。
他的手中,沒有拿筆,而是拿著一卷,古舊的竹簡。
他走到我們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他的目光,掃過青蘿,掃過我,最后,落在了張九幽的身上。
“在下,季懷源!彼⑿χ,對著張九幽,微微一揖,“添為【司禮監(jiān)】【大主筆】,見過……‘天外’來的客人!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充滿了磁性。
但我和青蘿,在聽到他自報(bào)家門時,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就是【大主筆】!
就是那位,司禮監(jiān)最后,也是最神秘,最強(qiáng)大的掌!
他竟然,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