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在地上亂畫,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不對,不對!貧道掐指一算,此女當有鳳凰之命,三日后于青云山巔得遇真龍,共譜一段佳話……”
“哎呀,不對不對,劇本換了!該死,換成廢土了!我應該去撿瓶蓋……撿瓶蓋才是王道!”
“不對,這是星際史詩的開篇,我應該是那個被流放的帝國皇子,在這顆垃圾星上撿垃圾……”
他的眼神時而清明,時而癲狂,似乎有無數(shù)個角色的人格,在他的腦海里沖突、交戰(zhàn)。
在山洞的另一邊,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扎著沖天辮的男童,正盤膝坐在一塊石頭上。
他老氣橫秋地嘆著氣。
在他面前擺著一盤用石子充當棋子的棋局。
他正自己和自己下得不亦樂乎。
還有一個穿著華麗絲綢長袍,手里拿著一把白玉折扇的公子哥,正對著一塊能映出模糊人影的石壁,一絲不茍地整理著自己的發(fā)髻。
他的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只是他嘴里卻在不停地念叨:“儀態(tài),儀態(tài)最重要。就算是死,也要死得體面。上一個劇本,我死的時候被轟成了渣,太不體面了,這次一定要注意。嗯,這個發(fā)型,配得上我‘末代貴族’的身份……”
除了他們,還有幾個或沉默不語,或喃喃自語的怪人。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們……”我看向星云使者,欲言又止。
星云使者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悲憫:“他們都是反抗過‘黑手’的強者。這些人中,有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超脫者,也有來自其他宇宙的干預者。”
“那他們?yōu)槭裁磿兂蛇@樣?”我忍不住問道。
“因為‘黑手’最惡毒的武器,不是毀滅,而是‘設定’!
旁邊那位“符文臉”的使者,用一種冰冷而理性的聲音解釋道:“當一個世界被黑手徹底掌控后,它就會為這個世界里所有試圖反抗的‘不穩(wěn)定因素’,量身定做一套‘角色設定’。”
“它不會直接殺死你,那太便宜你了。它會讓你出生在一個特定的家庭,賦予你特定的性格,讓你經(jīng)歷特定的事件,將你牢牢地鎖死在它為你編寫的‘人物小傳’里。”
“那個老乞丐,”
他指向角落:“他原本是一位算盡天機,智慧通天的道尊。黑手便讓他一次次地轉(zhuǎn)生為‘瘋癲術(shù)士’、‘江湖騙子’、‘末日預言家’!
“每一次,他的推演都會在最后關(guān)頭被‘劇情’強行扭轉(zhuǎn),讓他淪為世人眼中的笑柄。久而久之,他的‘道’就崩潰了,真假難辨,徹底瘋了!
“還有那個男童。”
他又指向那個孩子:“他曾是一位活了數(shù)萬年的古老存在,心智堅如磐石。黑手便讓他永世轉(zhuǎn)生為‘神童’、‘圣子’、‘天選之人’。每一次都在他最輝煌,即將觸及更高境界的時候,以一種最荒謬,最可笑的方式夭折。”
“一次次的希望與絕望的輪回,磨滅了他所有的銳氣,如今只剩下這具空洞的皮囊!
“那個公子哥,曾是一位殺伐果斷的梟雄。黑手就讓他不斷轉(zhuǎn)生為‘亡國之君’、‘末代貴族’,讓他擁有最高貴的身份,最優(yōu)雅的品味,卻永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珍視的一切,在時代的洪流中被碾得粉碎。”
“最終,他放棄了反抗,只追求于虛無縹緲的‘體面’。”
“我們這個組織,在最鼎盛的時候,曾有上萬名來自各個宇宙的強者。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在這無盡的,被‘設定’好的輪回之中,無法保持本心,迷失了自我,最終徹底瘋癲,或者被‘劇情’同化,淪為了黑手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