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出法隨?不,不對,這不是言出法隨!”張凡驚駭?shù)氐驼Z:“言出法隨是以自身法力強(qiáng)行扭曲現(xiàn)實,但總有痕跡。你這個……你是直接定義了‘現(xiàn)實’本身。我的天,這還怎么打?!”
青蘿更是看得目眩神迷。她從未想過,力量可以如此運用。不靠摧毀,不靠攻擊,只是憑借自身的存在,就讓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瘋狂,歸于平靜。
我的目光,穿過這片被“定”住的妖魔之海,落在了通往山頂?shù)呐_階之上。
在那里,站著第一批“守衛(wèi)者”。
他們不再是妖魔。
他們穿著殘破的、被黑氣污染的袈裟,手中提著生銹的、沾滿血污的禪杖。
他們的身體,一半是暗金色的佛光,一半是猙獰的黑色魔紋。他們是靈山上的“僧人”,是曾經(jīng)的修行者,如今的墮落者。
為首的,是一位“菩薩”。
祂本應(yīng)是寶相莊嚴(yán),慈悲度世。
但此刻,祂的臉上卻掛著和山體浮雕上一樣的、詭異的癡笑。
祂有六條手臂,其中三條手臂結(jié)著佛印,但佛印上卻纏繞著黑氣;另外三條手臂,則畸變成了鋒利的骨刃,上面有黑色的血液正在滴落。
祂看著我,以及我身后那群沉默的妖魔。
癡笑的臉龐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變化,那是一種混雜著好奇、貪婪與暴虐的神情。
“異……異端……”
祂開口了,聲音如同兩塊生銹的金屬在摩擦,無比刺耳,“新的……玩具……新鮮的……靈魂……”
“你的靈魂,聞起來……很香……”
隨著祂的話語,祂身后的數(shù)百名墮落僧人,齊齊抬起頭。他們的眼中,沒有理智,只有和那些妖魔一樣的、純粹的瘋狂,但更加深邃,更加邪惡。
“將你的‘真靈’,獻(xiàn)給至高的‘裂魂之主’!”
墮落菩薩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
祂六臂齊動,三只結(jié)著魔化佛印的手掌,猛地向我拍來。三道由純粹的“裂魂經(jīng)”經(jīng)文構(gòu)成的黑色掌印,瞬間撕裂虛空,向我轟擊而來。
另外三只骨刃手臂,則化作三道黑色的閃電,以一種刁鉆無比的角度,襲向我身邊的青蘿和肩上的張凡。
與此同時,祂身后的數(shù)百名墮落僧人,也齊齊出手。
他們或口誦魔音,或投擲禪杖,或揮舞戒刀,一時間,整個靈山山腳,被無數(shù)道黑色的、充滿了污染與毀滅氣息的攻擊所淹沒。
這些攻擊,不再是單純的物理或能量層面,它們都附帶著“裂魂經(jīng)”的特性,可以直接傷害神魂,分裂真靈。
“來得好!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我神色不變。
“慈悲,亦有雷霆手段。”
我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在身前輕輕一劃。
這一劃,沒有帶動任何法力波動,卻將整個世界,從中間切開。
一道清澈、純凈、宛如琉璃鑄成的“線”,出現(xiàn)在了我們與那些攻擊之間。
那不是劍氣,也不是刀芒。
那是“界限”。
是我以“真如”之理,劃下的,“清醒”與“瘋狂”的界限。
所有黑色的掌印,魔化的禪杖,以及那能分裂靈魂的音波,在觸碰到這道琉璃“界限”的瞬間,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燒紅的烙鐵,被無聲無息地“凈化”了。
扭曲的、瘋狂的“裂魂”法則,在接觸到純粹的“真如”之理的瞬間,就被還原成了最本源的、無害的能量,消散在空氣之中。
六臂菩薩志在必得的攻擊,就這么消失了。
祂臉上的癡笑,第一次,凝固了。
祂混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我的道,是‘真如來’,映照萬物本來面目!
我的聲音,平靜地在所有墮落僧侶的耳邊響起。
“你們,本非如此。”
話音落下,我向前踏出一步,直接跨過了那道“界限”,進(jìn)入了他們的攻擊范圍。
我沒有去看那些僧侶,而是抬起頭,看向了靈山的頂峰。
“佛,不是這樣當(dāng)?shù)!?br>
我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張開。
“那么,我來教你們!
下一刻,我的身上,爆發(fā)出萬丈光芒。
光芒之中,我的琉璃真身顯化而出。億萬丈高,聳立于這片天地之間。我的法相,并非威嚴(yán),并非憤怒,而是慈悲,是寧靜。
我的雙眼,是兩面映照大千世界的寶鏡。
我的雙手,在胸前合十。
“第一式,佛光普照!
這一次,我口中的“佛”,是我自己的佛。
我心中的“法”,是我自己的法。
無盡的琉璃佛光,從我的法相之上,向著四面八方,溫柔地,卻又無可阻擋地,灑落而下。
這光,不傷肉身,不毀法力。
它只照耀“真靈”。
光芒照耀在六臂菩薩的身上。祂身上那猙獰的黑色魔紋,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如同被圣水潑中的惡鬼,冒出了滾滾黑煙。
祂臉上那癡笑的面具,開始寸寸碎裂,露出了其下因為極度痛苦而扭曲的、屬于他自己本來的面容。
“啊……不……我是誰……我不是……”
他抱著頭,發(fā)出了痛苦的嘶吼。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他的體內(nèi)瘋狂地沖突。
一種,是“裂魂經(jīng)”的瘋狂,另一種,則是他被壓抑在最深處,早已遺忘的、屬于自己的“菩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