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感到不安的是,從那些燈籠之中,我感受不到絲毫“美夢”應(yīng)有的愉悅與祥和,反而透出一股股濃烈的絕望、恐懼與瘋狂的氣息。
集市的街道上,偶爾能看到一些身影。
它們大多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漫無目的地游蕩。有的穿著華貴的衣袍,卻早已破爛不堪,沾滿了污穢。
有的身上還殘留著強大妖力的波動,但妖力卻混亂不堪,充滿了不祥的氣息。
它們對我們的到來視若無睹,只是機械地在街道上徘徊,偶爾會停在某個燈籠前,用一種極度渴望,又極度恐懼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搖曳的光芒。
“看來,‘黑手’也‘眷顧’了這里。”我沉聲說道,心中的那一絲向往早已被濃濃的警惕所取代。
“何止是眷顧!
張凡前輩冷笑一聲,“它直接篡改了此地的幻術(shù)法則。原本用于編織美夢的燈籠,如今,恐怕已經(jīng)變成了……吸魂的牢籠!
話音剛落,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從我們側(cè)后方傳來。
我猛地轉(zhuǎn)頭,只見不遠處一個掛著慘綠色燈籠的破敗木屋門口,一個身影正緩緩地“走”出來。
那身影,依稀能看出曾經(jīng)是狐妖的模樣。
它穿著繡著繁復(fù)花紋的絲綢長袍,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但那妝容卻因為某種原因而扭曲變形,顯得格外猙獰。
它的雙眼,已經(jīng)變成了兩個深不見底的黑色空洞,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
而最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尾巴。
狐妖以尾巴數(shù)量象征修為與血脈,多尾的狐妖更是幻術(shù)大家。
然而眼前這只狐妖,它身后那原本應(yīng)該蓬松美麗的狐尾,此刻卻像是活物一般,分裂成了數(shù)條滑膩的、布滿了細(xì)小吸盤的暗紅色觸手!
這些觸手如同毒蛇般扭動著,前端微微張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寒光的細(xì)齒。
“歡迎……來到……幻夢集……”
那狐妖,或者說,曾經(jīng)是狐妖的怪物,發(fā)出如同砂紙摩擦般的沙啞聲音,它的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露出一口尖銳的、不似狐族應(yīng)有的利齒。
它的目光——如果那兩個黑洞還能被稱為目光的話——空洞地“盯”著我們。
“這里的‘原住民’,似乎也不太友好了!蔽椅站o了拳頭,龍妖之力在體內(nèi)緩緩運轉(zhuǎn)。
“被扭曲的法則侵染,早已失去了本我,只剩下吞噬的本能!
張凡前輩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只是那雙金色的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那觸手狐妖感覺到了我們的“不配合”,它幾條暗紅色的觸手猛地繃直,如同離弦之箭般向我們激射而來!觸手前端的吸盤在空氣中發(fā)出“咻咻”的破空聲,目標(biāo)直指我們的頭顱。
“哼,不自量力!睆埛睬拜吷踔翛]有動爪,只是鼻子中輕輕哼了一聲。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它為中心擴散開來。
那些激射而來的觸手,在距離我們尚有數(shù)尺之遙時,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壁,猛地頓住,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狠狠地抽打在了那狐妖自己的身上!
“啪!啪!啪!”
幾聲悶響,狐妖被自己的觸手抽得皮開肉綻,發(fā)出一聲不似生物能發(fā)出的凄厲尖叫,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塌了一座本就搖搖欲墜的木屋。
然而,還不等我松一口氣,從四面八方的陰影中,更多的“狐妖”涌了出來。
它們有的身形高大,有的則如同孩童般矮小,但無一例外,都擁有著那雙空洞的黑眼,以及身后那些蠕動分裂的恐怖觸手。它們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轉(zhuǎn)眼間便將我們包圍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那股甜膩中帶著腐臭的詭異氣體,也變得更加濃郁,其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能夠直接影響神魂的低語,不斷地誘惑著我們放下抵抗,融入這“美妙”的幻夢之中。
“看來,我們打擾了它們的好事!蔽页谅暤,識海中的龍魂發(fā)出一聲低吼,抵御著精神侵蝕。
“正好,也讓老夫看看,這被‘黑手’改造過的幻術(shù),究竟有何等‘奇妙’之處!
張凡前輩伸了個懶腰,小巧的貍花貓身軀之上,那層朦朦朧朧的灰色光暈再次浮現(xiàn)。
“這些扭曲的狐妖,它們的觸手能夠吞噬記憶。我剛才看到,有一只妖獸的殘骸,它的頭骨是空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nèi)部吸食干凈了。”我將自己的觀察說了出來。
“嗯,不錯!谑帧钌瞄L的,便是扭曲生靈的本質(zhì),放大它們的欲望與缺陷。狐妖以幻術(shù)和智慧著稱,‘黑手’便剝奪了它們的智慧,只留下對記憶與靈魂的貪婪。”
張凡前輩淡淡說道,“這些燈籠,恐怕也不再是單純的噩夢輪回那么簡單了。”
隨著它的話音,那些包圍著我們的觸手狐妖,發(fā)出一陣陣令人不安的“桀桀”怪笑。
它們身后的觸手瘋狂舞動,卷起地上的塵土與碎石,形成一片混亂的漩渦。而懸掛在四周的那些燈籠,光芒也開始變得忽明忽暗,每一次閃爍,都讓周圍的景象發(fā)生一絲細(xì)微的扭曲,整個空間都變得不穩(wěn)定起來。
“小心它們的幻術(shù),已經(jīng)和這里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了!睆埛睬拜吿嵝训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