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九陰的恐怖,在于他的殘忍和對時間的掌控。
而我的恐怖,在于那份平靜背后,所代表的、對一切規(guī)則的漠視,以及那隨時可以湮滅一切、回歸虛無的力量。
我抬頭,望向仙界的天空。
趙凌峰和李長夜,他們被我送走了,不知道現(xiàn)在身在何方,傷勢如何。
我需要找到他們。
我收起了時空之劍,它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我的體內(nèi)。
我的眼神,平靜地掃過這片開始恢復秩序的廢墟,沒有停留。
身影一閃,我消失在了原地。
沒有撕裂空間,沒有扭曲時間。
就像我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見證了我蛻變的戰(zhàn)場。
然而,當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處仙宮之時,我卻停了下來。
我瞳孔微微縮著,抬起頭看向天空,臉色嘆息:“黑潮,來了!”
天空盡頭出現(xiàn)了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墨色,如同畫紙上不小心滴落的一點墨汁。
但隨著時間推移,那墨色迅速擴散,仿佛活物般蠶食著仙界的蒼穹。
三天后,整個仙界西方的天空已被那片詭異的黑暗所覆蓋。沒有星辰,沒有云彩,只有一種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深邃到令人發(fā)狂的黑。
我,站在一座無名山峰之巔,平靜地注視著遠方那片正在擴散的黑暗。
"它們來了。"我輕聲說道,聲音中沒有絲毫波動。
自從領悟"萬古歸墟"后,我能感知到許多常人無法察覺的變化。
比如現(xiàn)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片黑暗中蘊含的,并非簡單的能量,而是一種遠比濁九陰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
或者說,存在們。
黑潮降臨的第五天,仙界西方邊陲的三座主城已被吞噬,數(shù)以萬計的仙人隕落,更多的在逃亡途中。
我站在最后一座尚未淪陷的邊陲城池上空,看著城中驚慌失措的仙人們。
‘黑潮’已至城前不足百里。
"它真美,不是嗎?"
一個聲音突然從我身后響起,空靈而古老,仿佛從時間長河的最深處傳來。
我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說話者的氣息:如同一片疾速旋轉的虛空漩渦,沒有具體的形態(tài),卻充滿了毀滅的意志。
"帝江。"我平靜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話音落下,我身后的空間突然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一團由黃色囊狀物體組成的、六足四翼的扭曲存在從中浮現(xiàn)。
它沒有面目,卻仿佛擁有無數(shù)只眼睛,從各個角度審視著我。
"告訴我,小家伙,"帝江的聲音從那黃囊中傳出,"你為何不逃?當黑潮降臨,萬物歸于寂滅,這是注定的命運。"
我轉身,直視著這位遠古之神。
"我剛剛斬殺過一個自詡掌控時間的存在,他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帝江的身體微微震顫,那是它的笑聲。
"濁九陰不過是借用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時間碎片,就以為自己能與我等并論。"
它的聲音中滿是輕蔑,"但你能殺死他,倒是有些意思。"
"你們?yōu)楹味鴣恚?我直接問道。
"為了終結。"帝江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黑潮是始源的召喚,是對這個腐朽世界的審判。我等只是先驅,為即將到來的終焉鋪路。"
我皺眉:"始源?"
"你無需理解,小家伙。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命運已定。你殺死濁九陰的壯舉,不過是蜉蝣撼樹的笑話。"帝江漂浮在空中,四翼微微扇動,"當然,如果你現(xiàn)在跪地臣服,或許我會在你死前,讓你一睹始源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