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面露哀色,輕攏眉頭,嬌嗔輕拍了下顧煙蘿肩側(cè),那哀怨柔媚的神態(tài),不知道的,會(huì)以為在和顧煙蘿撒嬌,“認(rèn)真的呢,不開玩笑!
“哦,終于肯接受殘酷事實(shí)了?”我不是你女兒。
顧煙蘿嘴角彎起淡薄的笑,天臺(tái)投灑下的光線中,她那張完美如神祗的面容,讓人生畏。
“對,接受了。”秦清閃著水光的淚眸,驀然蒙上水汽,倏然哽咽,“你是另一個(gè)人!
“哭什么?失望了?”
顧煙蘿要比秦清高出不少。
身高上的壓迫。
氣勢上的碾壓。
舉止中的深沉。
導(dǎo)致視覺上,顧煙蘿就像高深莫測,令人畏懼的女王。
秦清內(nèi)心深處感受到的,是缺少了那份血緣親情之后,對顧煙蘿下意識(shí)產(chǎn)生的發(fā)怵畏懼感。
這孩子看著也不大,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才能給人造成如此大的心理壓迫力?
秦清不停的搖頭,從包中拿出手帕,不斷擦拭眼淚,像個(gè)我見猶憐的淚人似的,不說話,就只是落淚。
無聲的哽咽,到低聲的抽噎,最終,秦清一頭扎進(jìn)了顧煙蘿的懷里,開始放聲痛哭。
“沒有辦法補(bǔ)償了,對不對?這輩子都沒辦法!
顧煙蘿渾身僵住,低眸凝著在自己懷中崩潰的美婦人。
“嗯……”顧煙蘿深吸了口氣,淡淡遙望著天臺(tái)遠(yuǎn)方的高樓,“傳統(tǒng)意義上的生物死亡后,腦、心、肺、肝、腎等臟器功能永久性喪失,組成各器官的細(xì)胞也發(fā)生了死亡,也稱細(xì)胞性死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補(bǔ)償只是為了彌補(bǔ)心底的虧欠感,也沒有任何意義,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她也不會(huì)在天有靈,感知到你們所做的一切!
“你唯一該慶幸的是,那小傻子在臨死前最后一刻,也沒怪過你們把她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治病,她很愛你們!
“你怎么知道?”
“我擁有她的記憶!
顧煙蘿見秦清哭個(gè)沒完,眼底頗為不耐,卻也忍著,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的后背。
“那……那我們商量下……”秦清抽抽搭搭,上氣不接下氣,“把SCP的工作,撇了吧,好不好?”
“……”顧煙蘿目光緩緩下移,哦,懂了,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秦清在顧煙蘿面前,毫無形象的拿手帕擤了擤鼻涕,扔手提包里后,紅著鼻子,淚眼汪汪的離開顧煙蘿懷里,抬手,貼心的替顧煙蘿整理著凌亂的長發(fā),替她重新整理黑裙腰后的蝴蝶結(jié)。
看去顧煙蘿眼底的不耐煩,秦清怯生生的。
“你不要煩我!
“……”女人真麻煩。
“我們講道理,行不行?”
“……”你說。
秦清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捏捏顧煙蘿臉頰,又順順?biāo)陌l(fā)絲,上下打量顧煙蘿,那眼神,就像在欣賞自己的杰作,看的顧煙蘿渾身發(fā)毛。
“我想,如果你上一世的父母要是知道,你處在那么危險(xiǎn)的環(huán)境里工作,也會(huì)每天提心吊膽,憂心忡忡的,對不對?”
父母。
太過陌生的詞匯。
顧煙蘿的神情倏然緊繃,顯得極其寡淡。
“我沒有父母!
“是去世了嗎?”秦清紅著眼,像白兔,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我怎么知道!狈籽。
“那我們不去想了!鼻厍鍦I眸晃著水光,吸吸鼻子,倏然踮起腳,抱住了比自己高出一個(gè)頭的顧煙蘿,順勢把眼淚全擦顧煙蘿身上,“沒事的,你也可以是我的女兒,第二個(gè)!
顧煙蘿一言難盡,“……別了吧,瘆得慌!
“要的!鼻厍寤腥粑绰劊虉(zhí)己見,用力擁著顧煙蘿,怎么都不松開,還不停地和顧煙蘿嘀嘀咕咕,“我想給我女兒,立個(gè)碑……衣冠!阏f好不好?以后每年清明,每年她生日……我們就一起去看她,給她買很多禮物,放在她墓前……陪她過生日……得有人記得她啊……沒人記得她怎么行……”
說著說著,秦清情緒一上來,又開始掉淚。
嗚咽一聲,兩眼淚汪汪。
顧煙蘿肩都給她哭濕了。
秦清哭哭啼啼的時(shí)候,顧煙蘿來電話了。
是顧鴻鷹打來的。
一手摟著愛哭的美婦人,一手接起電話。
顧煙蘿兩眼朝天,覺得心累。
顧鴻鷹很著急,“看見你媽……”沒。
顧煙蘿冷靜:“在我這!
顧鴻鷹:“看住她,我馬上到!”
顧煙蘿誠心建議,“我打算下樓帶她去精神科看看,就這樣吧。”
.
掛了電話后,顧煙蘿真的溜著秦清去精神科晃了一圈。
待她情緒穩(wěn)定些后,顧煙蘿才帶她去了秦?zé)o妄的病房。
秦?zé)o妄疲乏的臥躺在病床上,有睡意,但顧煙蘿不回來,他安全感,不敢睡過去。
顧鴻鷹很快就帶人親自來接從家偷跑出來的秦清回去。
但秦清卻以陪女兒為由,執(zhí)意待在醫(yī)院。
“回家了清兒,下午還要參加拍賣會(huì)!”
“不走!鼻厍灏戳税醋约旱挠已燮ぃ敖裉煊已燮だ咸,心里特別不安,我就待在這,哪都不去,就這最安全!
顧煙蘿:“……???”您還賴上了?
左眼跳財(cái),右眼跳災(zāi),老人的說法是這樣的。
顧煙蘿不以為然,卻也沒攔著。
要呆就呆,反正秦?zé)o妄無聊,有人陪著也沒什么不好。
顧家人幾個(gè),都呆在秦?zé)o妄病房,等著手術(shù)評估結(jié)果時(shí),也就午后2點(diǎn)左右,病房外忽然響起哭天搶地般的悲痛哭喪聲。
引得留在醫(yī)院的顧鴻鷹和秦清,都走出病房,去聲源處一探究竟。
顧煙蘿沒這么多事,一口口喂秦?zé)o妄喝粥。
沒多久,顧鴻鷹和秦清就折返回來。
“是文家那小兒子,沒了!鳖欨欪棑u搖頭,“我前天還見過那小子,沒想到……”
“什么病啊,那么可怕,白布上都是血……”
同一時(shí)刻。
同樓層的另一間貴賓病房中。
死亡的病患被蒙著鮮血淋漓的白布。
床沿不斷滴下觸目驚心的鮮血。
床邊圍滿了衣著光鮮的男女,皆一臉悲痛。
然而誰都沒發(fā)現(xiàn),一灘綠色粘稠的液體菌體組織,正慢慢從白布下的尸體身上分離而出,悄無聲息啊的躲藏在床底,一溜煙的漫出了病房,瞬間滲入正在走廊到掃的清潔工體內(nèi)。
秦?zé)o妄病房中。
秦清捂著眼皮,“還是一直跳……”
顧煙蘿不理。
忽然間,姬霄火急火燎的奔跑入秦?zé)o妄病房。
“艸!完?duì)僮恿耍∥夜盟芰!你們看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