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他們的存在,在父皇除掉古氏黨羽后,又有誰來填補(bǔ)空缺的朝廷?”
“更何況——”
她無聲一笑,只是笑不達(dá)眼。
“若非天乩樓出手,只怕古氏一族,也不會這么快就伏誅。”
平叛如此順利,不過是因為,有強(qiáng)硬的力量支持而已。
明是勤王軍,暗有天乩樓。
而能同時調(diào)動這兩股勢力,讓他們甘心聽命,不敢起異心的,卻是同一人。
否則,單是大肆誅殺朝臣這一條,就足以讓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世家的力量,從來都不是擺設(shè)。
江夏皇默然無語。
阿暖所言,他如何不懂?
從目前看來,天乩樓的存在,的確是利大于弊的。
世家的力量被壓制,他才能游刃有余的進(jìn)行改革。
否則,一切勵精圖治,都是紙上談兵。
“可這并不能成為,他弄權(quán)奪位的理由!
雖說天下能者居之,可他們這招趁虛而入,著實是太過卑鄙了些。
他蘇家氣數(shù)還未盡呢,他們也太心急了。
“父皇——”
蘇傾暖飽含深意的看著他,“可截止到現(xiàn)在,他們好像并無這方面的意思!
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
她看到的,是對方的深藏功名,功成身退。
況且,天乩樓若真要謀反,他哪有機(jī)會再回到京城?
江夏皇臉色一僵。
好像天乩樓還真沒做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都在向著天乩樓說話?
難不成,就為了牽制世家,他就只能繼續(xù)姑息下去,任其壯大到無法撼動的地步,然后束手就擒?
他不甘心。
“天乩樓,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在這時,一道溫和舒緩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了起來。
在空曠的大殿顯得尤為突出。
江夏皇先是一愣,繼而立刻看向了聲音發(fā)出的方向。
目光如炬,帶著濃烈的審視。
蘇錦逸恍若未覺,漫不經(jīng)心的攏了攏衣袖,繼續(xù)從容進(jìn)言。
“父皇不必?fù)?dān)心,只要阿淵順利成為儲君,天乩樓,自然就不會再存在!
此言一出,幾人皆驚!
蘇文淵失聲出口,“皇兄——”
他才不要當(dāng)什么太子。
那是皇兄的東西,他怎么可能染指?
況且,一個尚書右丞已夠讓他忙了,若成了儲君,那豈不是連半分自由都沒了?
他可不愿。
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成長,對接下來走什么路,他早有打算。
蘇傾暖微微皺眉,但到底忍住沒說什么。
雖說她是淵兒的姐姐,知道他無意搶奪皇兄的東宮之位。
但拒絕的話,還是需要他親口說出來。
她不是什么事,都能代替他做的。
江夏皇猶疑的看著他。
“錦逸,你什么意思?”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對于這個兒子,他一點也不了解。
就比如現(xiàn)在,他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竟然看不透,他究竟存了什么目的。
“父皇的意思,就是兒臣的意思!
蘇錦逸肅然起身,鄭重行禮,“還請父皇,撤去兒臣的太子之位!
他側(cè)頭看了眼蘇文淵,眸中浮起和暖之色,“三皇弟仁孝至純,德才兼?zhèn)洌攀莾牟欢诉x。”
父皇器重,朝臣擁戴,自身又勤敏好學(xué),謙恭有禮,他已具備了一個儲君該有的基本條件。
他只能帶他走到這一步,剩下的路,就要靠他自己了。
他相信,阿淵不會讓他失望。
江夏皇將信將疑的打量著他,似乎在確定他有幾分真心。
良久,他才試探著問,“你,認(rèn)真的?”
他能自己提出來,最好不過。
畢竟這個口,不大好開。
蘇錦逸抬起頭,看著玉階上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以及御座上滿臉威嚴(yán)的人,眸光坦蕩無波。
“父皇放心,兒臣,真心實意!
權(quán)利,枷鎖罷了!
只是要辛苦阿淵了。
見他態(tài)度誠懇,不似作偽,江夏皇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可輕松之余,他又覺得有些愧疚。
畢竟,他沒犯什么錯。
“你放心!
他臉上適時浮起幾分慈愛之色,“除了皇位,朕可以在其他方面補(bǔ)償你。”
就沖著他這份知趣和謙讓,他也不會薄待他。
“父皇放心,兒臣沒什么不放心的。”
他自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不會留在京城讓他猜忌。
一連幾個“放心”,讓江夏皇微微有些不自在。
明明蘇錦逸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表露,可他就是覺得,他是在暗戳戳指責(zé)他的偏心。
為了避免尷尬,他當(dāng)即岔開了話題。
“剛才你說,這和天乩樓有什么關(guān)系?”
難不成,天乩樓真正擁戴的人,是阿淵?
若真是那樣,就好解決了。
蘇錦逸笑了笑,一語驚破眾人,“因為,我就是天乩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