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暖微微嘆氣,起身走到桌邊,快速在紙上寫下了幾味藥,然后又折回來,遞給了江夏皇。
“父皇可知,這幾位藥?”
她雖然之前便發(fā)現(xiàn)了,但他這個當事人,卻未必知道。
江夏皇垂首,便看到紙上由右到左依次寫著:五石散,活磁石,艾葉草,石菖蒲,毒蠅傘,鼠尾草,曼陀羅,還有癲茄。
他臉色不由一變。
這些藥……
“這就是古貴妃為您用的藥!
“除了蠱蟲,真正起作用,讓您對她言聽計從的,便是它們!
“每一味藥,單拿出來,長期服用,都能讓人上癮,更何況這么多疊加起來,還連用了八年,足以毀掉一個人的意志!
她眸色鄭重,嚴肅看向江夏皇,“父皇,兒臣可以想法子減輕您的痛苦,但真正能讓您完全康復(fù)的,只有您自己!
他必須要有強大的意志力和無比堅定的決心,才能戒除身體和心理上對這些藥物的依賴。
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江夏皇沉默片刻,“需要多久?”
原來竟是這樣。
真正控制住他的,不是蠱,而是他自己。
是他對那些藥物長期以來的迷戀與依賴。
“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
這已經(jīng)是最快的了。
如果他中途受不了誘惑,再度服用這些藥,那么反反復(fù)復(fù),有可能終生都不會康復(fù)。
他是皇帝,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quán),如果他不愿堅持,那么沒有人能制得住他。
除非——
“朕知道了!”
江夏皇倒是沒怎么悲觀。
“阿暖,先不說這些糟心事,你既然來了,那父皇便安頓你幾句話。”
再不說,他怕沒機會。
蠱毒什么的,他并不在乎。
既然已經(jīng)這樣,那就順其自然好了,能活多久,權(quán)看阿依什么時候來接他。
“父皇不急。”
蘇傾暖果斷搖頭。
她如何聽不出,他這是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但她怎會允許他自我放棄?
既讓她遇到,她就一定會治好他。
“您先別動,待兒臣將您體內(nèi)的子蠱控制住,然后再想法子,從古貴妃手中拿到母蠱!
好在這子蠱和母蠱的感應(yīng)并不強,她有機會在不驚動母蠱的情況下,先收拾子蠱。
言罷,她又換了一根更為細長的銀針。
“顧國公搭把手,將父皇扶著躺平,解開他的上衣,我要施針!
沒法子,這里沒有別人,連周全和鄭恩都不在,她只能將就著使喚顧懌了。
反正他現(xiàn)在是江夏皇身邊的紅人,為君分憂,乃分內(nèi)之事。
諒他也不敢不從。
顧懌倒是沒動怒。
他涼颼颼瞟了她一眼,“你使喚的倒是順口。”
雖如此說,他手上卻不猶豫,利索的上前一一照做。
江夏皇無奈,只能被動躺下,任她施展。
罷了,這是阿暖的心意,他不想讓她失望。
蘇傾暖沒去過多關(guān)注江夏皇的情緒。
反正她已經(jīng)確定,無論她多么過分,他都不會問罪。
將一根根銀針準確無誤插入他的穴位中,她屏聲靜氣,開始用真氣小心翼翼探查他體內(nèi)弱小似無的子蠱。
沒有母蠱在身邊,她只能用這個法子。
雖然慢了些,但好在有效。
顧懌站在一邊,瞧著她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凝重,那雙皎如明月的鳳眸中,是一絲不茍的認真。
全神貫注的模樣,整個人似乎都在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他忽然意識到,她是真的好看。
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不外如是。
往日冷漠的眼神,不覺就柔和下來。
有什么東西,開始在心底生根發(fā)芽。
江夏皇偶一抬眸,便注意到了顧懌的異常。
沒有了他第一次提議讓他當駙馬時的抗拒和猶豫,他的瞳仁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專注的神情。
這份專注,只為一個人而生。
他微松口氣,唇邊露出欣慰的笑意。
“阿暖,父皇之前說,要為你選駙馬的事,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