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想想,這些年他給了古家,給了古貴妃無上的縱容,可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蘇錦遙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父愛。
最起碼在他見過的場合,他對表兄和蘇錦遙的態(tài)度,沒無什么不同。
所以,他的第一對手,應(yīng)該還是蘇錦遙。
如果他今日據(jù)理力爭,觸怒皇上,很可能就著了別人的道。
目光掃過群臣,那一幅幅算計的嘴臉,讓他忍不住厭惡。
再看姑母和表兄,依舊是一臉平靜從容,仿佛此事同他們無關(guān)似的。
罷了,繼后也是皇后,表兄依舊還是嫡子,誰叫皇上為了那個寧氏,不惜得罪全天下?
就算有什么籌謀,也不該是現(xiàn)在。
想通之后,他一改之前的沖動,恭敬回道,“皇上恕罪,是臣思慮不周,曲解了圣意!
話音剛落,眾臣頓時嘩然。
這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國公?
他竟然就這么輕易妥協(xié)了?
雖然顧皇后的中宮地位沒變,可這關(guān)乎顧國府的面子啊!
百年世家,竟然比不過一個別國的女人?
古貴妃目色陰冷,恨得咬牙切齒。
虧她還以為顧家會和蘇傾暖那個小賤人撕破臉,從此以后勢同水火。
沒想到,顧懌如此不頂事,這么快就認(rèn)慫了。
她暗暗瞪了眼蘇傾暖。
想讓寧氏順利冊封,沒門兒。
接收到古貴妃的暗示,古太師立即出列,一臉痛心疾首的稟道,“皇上,國無二后,若封寧氏為后,將置皇后娘娘于何地?”
古太師一開口,方才還在看熱鬧的百官頓時紛紛附和,義憤填膺的模樣,同方才的袖手旁觀大相徑庭。
“皇后娘娘出自顧家,皇上就算不為皇后娘娘著想,也要顧忌顧家的臉面!”
“顧家乃開國功臣,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皇上此舉,是寒了老臣之心啊!”
“如果皇上執(zhí)意立寧氏為后,不顧惜皇后娘娘,不顧惜顧家,那臣等唯有死諫!”
……
在顧家人目瞪口呆之下,之前還在朝堂上同他們爭的你死我活的古家走狗們,一個個積極踴躍的開始為顧家抱不平,那模樣,仿佛顧家是他們的列祖列宗一般。
顧懌眸色寒澈如冰。
故意激怒皇上,利用其喜怒無常的性子,除去顧家,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顧家一倒,表兄孤掌難鳴,到時,蘇錦遙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蘇傾暖也很快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眸光微轉(zhuǎn),她果然在古貴妃臉上看到了張揚毫不掩飾的得意,以及挑釁的眼神。
見狀,她輕描淡寫的勾了下唇,回了她一個嘲諷的薄笑。
如果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還會彼此稍微掩飾一下敵意,那么自從暗道之事后,便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說來也奇怪,她和古貴妃明明都沒怎么打過交道,卻都默契的將對方當(dāng)做了敵人,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不過現(xiàn)在她并不打算開口。
一則對方針對的是顧家,而顧懌實在算不上她的朋友,所以同她沒什么干系;二則,這樣的場合,她的身份也不適合說話。
就在百官各懷鬼胎之時,江夏皇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他懶懶抬起眼簾,目光掠過那些激動的面紅耳赤的官員,深邃的瞳仁中劃過幾分不耐,冷肅威嚴(yán)的聲音淡漠響起,“想要死諫的,柱子在那邊!
言罷,他越過文武百官,徑直上了御輿。
鄭恩連忙唱報,“擺駕回宮!”
一場轟轟烈烈的鬧劇,就這樣偃旗息鼓,徒留一眾官員,在原地面面相覷。
這,這就結(jié)束了?
他們還打算大干一場,不把顧家拖進地獄,誓不罷休。
誰能想到,皇上竟然就這么毫不猶豫的走了。
這還讓他們怎么繼續(xù)?
撞柱子?
他們可不傻。
蘇傾暖也沒料到。
但這樣行事果決的江夏皇,真的很對她的胃口。
還真有些皇兄口中那個,說一不二的冷面皇子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