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不會還像現(xiàn)在這般,泰然處之?
顧懌微微頷首。
姑母能放他們進來,他已知足,哪里還敢奢求旁的?
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林傾暖只得主動要了繃帶和傷藥。
顧懌的外傷雖有多處,但并不致命,唯有肩骨處被金蠶絲貫穿,有些棘手。
好在傷口并不大。
上了藥,用繃帶仔細纏扎好,她又習慣性的,將手指置于他的手腕寸關處。
脈象紊亂,時沉時浮,時快時慢,形似雀啄......
不肖片刻,她心里便有了譜。
是一種叫做鉤吻的毒藥。
雖不常見,但解起來并非難事。
見桌上有紙筆,她便走過去,快速寫下了解藥的配方。
顧懌斜靠在軟榻上,看著她有條不紊的忙來忙去,露在外面的那雙鳳眸雖然清清冷冷的,眸底卻透著認真之色,絲毫沒有因為往日的過節(jié),而有絲毫的敷衍。
拋開一切,十三四歲的年齡,很少有人能做到像她這般。
文韜武略,醫(yī)術才學倒在其次,難得是這份從容睿智的心性。
她,的確是一個讓人很難忽視的小姑娘。
這般躺著有些吃力,他想直起身,可從方才進門的那一刻起,周身的力氣便仿佛被卸去一般,現(xiàn)在只感覺到無盡的疲乏。
“你不怕那些蟲子?”
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想了想,干巴巴的問。
今日之前,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能同她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
而且這種感覺,還不是那么討厭。
或許,除去各自的立場,他們是同一類人吧?
就好比如果遇險的是她,他應該也會出手相助。
林傾暖寫完解毒的方子,忽然想到,這些藥都不大常見,鳳儀宮里未必都有,恐怕還是需要去太醫(yī)院抓藥。
如此一來,豈不是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古貴妃明著是不敢有所行動,那么暗中呢?
顧皇后顯然是個不爭之人,到時鳳儀宮又有幾分把握,能擋的住來自古貴妃的刁難?
若是江夏皇再參與進來就更麻煩了。
所以她立刻又將寫好的藥方揉成紙團,重新另寫了幾頁藥方。
新的方子是針對女子調(diào)理用的,每一頁隱藏一味所需的藥,如此一來,若非人有心留意,否則絕難發(fā)現(xiàn)。
寫完后,她這才滿意的吹了吹,鄭重其事的交給了青墨。
剛巧這時,顧懌的聲音在屋內(nèi)響起,她不由詫異抬眸,“難道你怕?”
雖說那些蟲子模樣猙獰了些,但他一個大男人,不至于吧?
顧懌:……
他是這個意思么?
青墨警惕的看了眼顧懌,見他病懨懨的沒什么威脅,這才放心的出了門,將方子交給外面的內(nèi)侍,吩咐他先去抓藥,然后拿到小廚房,慢火熬好端過來。
屋子里霎時只剩下了顧懌和林傾暖兩人。
也許是毒發(fā)的緣故,顧懌覺得腦袋似乎愈發(fā)昏昏沉沉了。
他覺得有些口渴,剛要吩咐人倒水,猛然想到屋子里只有她,又生生忍了下來。
瞧著桌邊冷艷的側(cè)顏,他的意識稍稍清明了些,語氣罕見的含了幾分溫度,“你的傷不要緊吧?”
“古貴妃逼問你的東西是什么?”
解藥已經(jīng)吩咐下去,林傾暖原本要走,想到之前在暗道中聽到的話,便出聲問道。
只是沒想到,顧懌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問她的傷。
她默了默,索性裝作沒聽到。
顧懌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方別有深意的開口,“是一枚玉佩!
難道她出手救他,也是為了打探玉佩的下落?
如果他們姐弟真有那個心思,那找到這枚玉佩,的確有非凡的意義。
就在他心里天人交戰(zhàn),要不要勸她放棄之時,卻聽她并未繼續(xù)問下去,反而轉(zhuǎn)聲安頓,“藥熬好后,每日一碗,連服三日,體內(nèi)的毒便可盡數(shù)除去!
至于那些外傷,她想應該不用她多說。
顧懌神態(tài)微松,“嗯!”
他心里暗中慶幸,得虧她止住了這個話題,否則他現(xiàn)在欠她一個人情,倒不知該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