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是想。
“阿暖——”
“阿淵——”
江夏皇細(xì)細(xì)咀嚼著這幾個字,仿佛一瞬間,阿依又笑靨如花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慈愛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兒女,壓下心底的悲喜交加,輕聲問,“這名字,是你們母親為你們?nèi)〉膯??br>
風(fēng)清日暖,潛龍騰淵!
他的女兒,該是養(yǎng)在深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尊貴公主,無災(zāi)無難,無憂無慮,一生順?biāo)臁?br>
他的兒子,更是潛在深淵中的真龍,總有一日,要沖破桎梏,褪去平凡,翱翔九天。
原本一潭死水的日子,忽然有了盼頭。
“是!”
林傾暖語氣平靜的回話。
略頓了一瞬,她又溫聲補充,“是我娘為我們?nèi)〉摹!?br>
雖然面上不顯,可她心里還是有些觸動的。
原以為,他會先詢問兩國的戰(zhàn)事。
畢竟,當(dāng)初在邊關(guān),她雖易了容,但蘇錦遙卻是知道她曾幫著大楚對付過江夏的。
據(jù)探查得知,相比于蘇錦逸,江夏皇對蘇錦遙的寵愛,幾乎是無所不從。
但沒想到,他只問了他們名字的來歷。
準(zhǔn)備的說辭與對策沒了用處,她也樂的輕松,當(dāng)然不會傻到主動去提及。
就此揭過,正合她意。
江夏皇微微點頭,末了見她的眼神并未看向他,便又感慨的應(yīng)了一聲好。
他神情和藹,目光欣慰,“朕已下令讓宗正司將你們的身份登牒造冊,三日后,你們隨朕前往太廟祭拜祖宗,全了認(rèn)祖歸宗的禮,便是蘇家人了。”
雖然在他心里,阿依早已是他的妻子,他們姐弟也從始至終都是他的孩子。
可為了讓滿朝文武和皇室宗親承認(rèn)他們的身份,該走的禮節(jié)還是要走。
他會將他們的身份昭告天下,讓他們成為江夏最尊貴的皇子和公主。
這是他欠阿依,欠他們姐弟的。
聞言,林傾暖眸光微閃,心情有些復(fù)雜。
他還記得母親,讓她感動。
而且,初次的見面,他也不像傳言中的那般是非不分,昏庸無道。
可破壞兩國關(guān)系的那些政令,又確確實實是他所下。
還有他對古貴妃和蘇錦遙毫無底線的榮寵。
究竟,哪一個才是他?
她罕見的感到一絲迷茫。
蘇錦逸在大楚告訴她的那些話,他對古貴妃的縱容,究竟是被算計,還是心甘情愿?
一個貴妃,真的就有那么大的權(quán)力,敢凌駕于天子之上?
林文淵正要開口,忽見自家姐姐微垂著眸,不知在想什么,他立刻又將剛要出口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姐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見他們姐弟都沒有明著拒絕,江夏皇心底一松。
最起碼,他們還是承認(rèn)他這個父皇的。
“阿暖,阿淵,雖然陰差陽錯,因為朕的原因,弄丟你們這么多年,但好在,你們?nèi)缃窠K于回家!
他斟酌了一下,方忍著忐忑,試探著,說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愿望,“你們,你們是朕的皇兒,該跟太子一樣,喚朕一聲父皇!
即便他們不愿,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因為他知道,他不配。
林文淵咬了咬薄唇,有些難為情。
不是不想,只是乍然喚一個剛見面的人為父皇,他多多少少覺得別扭。
最起碼給他幾日的時間接受也好!
一旁的蘇錦逸見場面越來越冷,溫潤的臉上劃過幾分無奈。
他目色深邃的看了眼林文淵,又移向林傾暖,半真半假的笑道,“阿暖,阿淵,我等這聲皇兄,也等很久了!
當(dāng)然,其實他更喜歡哥哥這個充滿人情味的稱呼。
林傾暖心里微嘆口氣。
雖然尚有許多疑問未曾得到解答,但他是母親深愛著的人,是他們血緣上的父親,這一點,不能否認(rèn)。
她來江夏之前,便有了心理準(zhǔn)備。
隱去眼底的情緒,她剛要開口,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jiān)刻意拔高的稟報聲,“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林傾暖動作微頓。
憑古貴妃在宮中的眼線,不可能不知道他們進宮的事。
所以,她是故意趁著這個時候,來勤政殿探情況的?
聽到熟悉的四個字,江夏皇臉色瞬變,眉宇間怒意一閃而過,語氣冷硬干脆,“不見!
鄭恩雖然心里發(fā)怵,也只得硬著頭皮出去傳了圣意。
外面安靜了一會兒,就在林傾暖心里猜測,古貴妃會不會就此退卻之時,一道柔媚十足,又帶著些許笑意的女音,忽而響了起來:
“陛下,臣妾為您送藥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