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震耳欲聾,對方每行一步,都仿佛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奔騰及至。
即便林傾暖身在中軍,也能感受到對方撲面而來的磅礴氣勢。
此時此刻,她心里深深慶幸,對陣浮屠軍的是寧家軍。
否則,面對如此洶洶壓力,士兵恐怕早已心生恐懼,不戰(zhàn)而敗。
三千寧家軍步兵,在距對方數(shù)里之處穩(wěn)穩(wěn)站定,隊形絲毫不亂。
眾將士面無懼色,沒有一個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浮屠軍統(tǒng)帥瞧著,心里忽然有些沒底。
這兩日,寧家軍不是故意襲擾,便是避而不戰(zhàn),攪的他們疲乏不堪,士氣大減。
如今好不容易能戰(zhàn),可對方的表現(xiàn),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們眼里,他仿佛看到了沉著、冷靜、視死如歸。
這讓他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或許,寧家軍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對付。
畢竟,就在前日,一直同他不對盤的倭武軍,已經全軍覆沒,這讓他不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將軍,是否現(xiàn)在就進攻?”
副將一臉躍躍欲試,眼中的不可一世,是他經常見到的。
他回頭掃了眼身后裝備精良的兵馬,頓時又充滿了信心。
他的浮屠軍,是天下最為厲害的存在,區(qū)區(qū)寧家軍,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他果斷下令,“攻!”
頓時,浮屠軍氣勢如虹,宛如一座座移動的鐵塔,橫推著便向寧家軍攻去。
黑云狂肆,轟隆的聲音好似萬鼓齊發(fā),大地仿佛都跟著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兩支輕騎兵在浮屠軍宏偉氣勢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自兩翼繞向了寧家軍背后。
寧嶼早有準備,立即一馬當先,率騎兵對沖而上,及時截住了對方的輕騎兵。
與此同時,于韶一聲令下,早已擺好鴛鴦陣的三千步兵迅速變陣,向著浮屠軍沖殺過去。
變陣后的鴛鴦陣要簡單的多,盾牌手持藤牌護于兩側,隊長居中指揮,前面四人并列為長槍手,剩下的四名士兵則居后策應。
一靠近浮屠軍,于韶頓時樂了。
原來,除了五十人為一排,這浮屠軍還將相鄰三馬設為一組,用鐵鏈相互連接,形成連環(huán)馬,同進同退,攻守相應。
如此一來,戰(zhàn)力當然更加強悍。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寧家軍。
在沖到離浮屠軍兩馬之距時,前排的寧家軍在盾牌的護衛(wèi)下,忽然齊齊臥倒在地,手中的鉤鐮槍迅速向前一送,便穩(wěn)穩(wěn)勾住了對方的馬蹄,然后再往后一用力,耳邊便接二連三傳來骨頭折斷的咔嚓聲,以及馬匹痛苦的嘶鳴聲。
沒錯,為了對付浮屠軍,林傾暖特意將普通長槍換做了鉤鐮槍。
這種槍裝有長長的倒鉤,專門用來克制重裝騎兵。
對方的馬披有鎧甲,只有四蹄暴露在外,所以寧家軍的攻擊重點便是對方的馬蹄。
馬匹本就不堪重負,如今又相互連接起來,被鉤鐮槍一襲擊,馬蹄自然容易折斷。
一馬蹄折,三馬皆倒,馬背上裝備厚重的士兵,毫無意外的被掀翻在地。
長槍手在得手之后,便迅速撤離到了后面。
而后面的士兵則手持利斧,沖鋒向前,同前面之人位置交換。
斧頭除了鋒利,還有著刀劍無法比擬的巨大沖擊力,不管對方穿著多么厚重的鎧甲,都無法抵擋斧頭的劇烈暴擊。
而事實也是如此,浮屠軍士兵還未自落馬中反應過來,便成了寧家軍的斧下亡魂。
其實起初,林傾暖是打算用鐵錘的,但考慮到其太過笨重,士兵不一定能勝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選了斧頭。
畢竟,他們的時間少的可憐。
好在對付浮屠軍已經足夠。
大戰(zhàn)從黃昏一直持續(xù)到深夜,以浮屠軍的全軍覆沒徹底結束。
包括兩支輕騎兵,也被寧嶼的騎兵沖擊的七零八落。
戰(zhàn)畢,寧嶼和于韶二人開始指揮士兵打掃戰(zhàn)場。
這一戰(zhàn)殺敵無數(shù),但寧家軍受傷的士兵也比上次對付倭武軍增加了不少。
除了在騎兵對沖時受傷,其他絕大部分,則是在襲擊馬蹄的時候被對方長槍刺傷。
不過好在,這些士兵大多保住了一條命,不至于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
林傾暖輕嘆口氣,走到僻靜處,喚出了青竹,吩咐他潛入青州打探消息。
唐喬若有計劃,也該是收手的時候了。
青竹走后,她又返回戰(zhàn)場,和隨軍大夫一起醫(yī)治起了傷患。
因著戰(zhàn)前早有準備,傷藥繃帶并不稀缺,受傷的士兵很快就被包扎好。
但一連經歷兩次惡戰(zhàn),寧家軍人疲馬乏,已不適合再戰(zhàn)。
簡單的商議后,寧嶼和于韶決定,先帶著寧家軍退回鎮(zhèn)陽堡休整,靜待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