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莊嚴肅穆的皇宮,在黑暗的籠罩下,顯得詭秘而寂靜。
榮華公主偷偷摸摸溜出寢宮,一路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往來巡邏的御林軍,疾步行走在并無任何光亮的青石磚路上。
這里是皇宮內(nèi)最為偏僻的所在。
借著遠處破碎的燈光,可以勉強看到周圍搖曳如鬼魅的枝丫。
她吞了吞口水,忍住了自心底冒出的恐懼。
“找我何事?”
突然,黑暗中響起了一道低悶沉郁的聲音。
辨不出男女,聽不出喜怒。
在周圍濃墨的映襯下,硬生生多出幾分陰森來。
可榮華公主卻面色一喜。
她立刻往前走了兩步,雖然看不到對方,可還是激動的開口,“你來啦?”
對方?jīng)]有回答。
“我是來謝謝你的,”榮華公主似乎很欣喜,“按照你教給我的話,我真的說服了皇祖母,而且她竟然都沒生氣!
想想她就覺得過癮。
從小到大,她都沒敢在皇祖母面前說過一次不敬的話,更別提指責(zé)。
這一次這個人幫了她這么多,她真的很感謝他。
雖然她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你不必謝我,”對方對她的感激無動于衷,“如果沒有什么事,就別再來找我了!
寒風(fēng)掃過。
感覺到對方似乎有離開的意思,榮華公主連忙開口,“等等——”
“接下來我該怎么做?”
她似乎有些忐忑,“我是想說,這樣真的能成功殺了云頊嗎?”
她和皇兄在云頊?zhǔn)种性缘母^夠多了,這次絕不能失敗。
比起皇祖母和母后,包括舅舅,她還是更相信眼前的人。
短暫的安靜。
“公主不是已經(jīng)有選擇了嗎?”那人似乎輕笑了下。
這一笑,倒很容易讓人聽了出來。
是一名女子。
“況且——”
那人的的聲音似乎含了絲別的意味,“以蘭太后的精明,傾你們蘭家之力,還怕事情不成?”
榮華公主聞言,頓時輕松不已,“那我就放心了。”
畢竟,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服母后和皇兄,讓他們這么做的。
臨到這個時候,她才后知后覺的感到了一絲擔(dān)心和害怕。
不過這個人既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了。
“我還想問你個問題,”她有些猶豫,“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這是她一直都想問的。
當(dāng)然,她覺得,她應(yīng)該是為了榮華富貴。
“我并非幫你,”那人不以為然,“我只是想讓云頊死罷了!
“你和他有仇?”榮華公主一臉吃驚。
她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原因。
還真是天助她也。
那人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報仇!
榮華公主心里最后一絲懷疑也徹底消散,很是愉悅的保證,“到時我就將云頊交給你處置。”
她覺得不夠有誠意,又端出了身份承諾,“待事一成,本公主還會送你很多金銀珠寶!
說完這些,她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她走后,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自樹后走了出來。
望著榮華公主得意的背影,她眼中輕蔑劃過,朱唇輕啟,“草包。”
“她是草包,她那個皇祖母可不是!
另一道夾雜了幾分輕笑的聲音,自暗處傳來。
嫵媚而動聽。
之前的黑影連忙回身,神色恭敬,“圣女殿下。”
初凌渺一襲紅衣,在漆黑的夜里似真似幻。
她隨手將手上的重物扔到旁邊荒蕪許久的荷花池里,輕聲嗤笑,“僅僅因為榮華的幾句話就產(chǎn)生了懷疑,還派人跟著自己的親孫女,果然不愧是蘭太后!
那個蠢貨,竟然都沒察覺自己被人跟上了。
“只可惜,她的對手是您,”之前的黑影亦笑,“尊貴的圣女殿下!
諂媚之意再明顯不過。
“你錯了。”
初凌渺勾唇,“這個世上,除了云頊,誰也不配成為我的對手!
她纖細的手指,輕撫上路邊橫生出來的枯枝,仿佛對待情人一般。
語氣親昵,媚眼含笑,“我倒是很期待,我的太子殿下,你這次會怎么贏?”
黑影識趣的沒說話。
她知道,每次提到云頊的時候,圣女殿下都會變得很奇怪。
仿佛對他愛不釋手,卻又恨不得親手毀掉。
和對待其他敵人的英明果決,完全不同。
“落青,這次你做的很好,本殿很滿意!
之前的黑影,也就是落青連忙回道,“這是屬下應(yīng)該做的!
初凌渺眼波微轉(zhuǎn),自她臉上掃過,“本殿身邊四人,紫檀蠢,嫣紅嬌,白皎傲,唯有你,沉穩(wěn)又聽話,讓本殿最是省心。”
得了表揚的落青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圣女殿下,屬下愧不敢當(dāng)!
初凌渺卻沒再看她。
她目光望向東宮的方向,魅惑的嗓音中含了幾分夜的清涼,“接下來,我們就拭目以待。”
話音剛落,清脆聲起。
一截斷枝,被扔在了雜亂枯敗的荷葉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