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昨天在一個拍賣行里面,看到了她設計的一款作品,很像...很像我在姜家倉庫看到你的設計手稿,你當時跟我說,那份手稿里面大部分的設計,你都沒有發(fā)布過。”
陳婉心微微的嘆息了一聲,繼續(xù)織著手里的圍脖,她的嗓音卻緩緩的沉下,仿佛埋藏了許久的故事,終于說了出來。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姜氏珠寶還不叫姜氏珠寶,一個只有十來個人的小公司。整個公司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名設計師,那是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就是莫桑云,她來這里實習,不在乎工資,但是要求我們給她蓋實習證明,而且她很勤快,能干,就是她沒有設計天賦,設計出的款式很死板,照著課本扣出來的設計!
“我當時就比她大兩歲,把她當妹妹,雖然設計一般,但是對于當時我們那個正在起步的小公司來說,我跟你姜正饒也就一直留著她,她嘴巴很甜,喊我姐姐,我對她也沒有防備,而且一直教她怎么樣提高自己的設計風格,我的手稿,也毫無保留的給她看。”
姜蜜倒了一杯水遞給了陳婉心陳婉心沒喝一口,就舔了下唇潤了一下,“所以,莫桑云也就是那個時候,抄襲心里你的設計!
“準確來說,那個時候,她就一直模仿著我的設計,當時公司向運轉(zhuǎn),給很多有實力的公司發(fā)過設計稿,希望可以一起合作,莫桑云一直模仿著我的設計,但是都是為了公司發(fā)展,而且她確實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并且也一心在公司里面,我也就沒有說什么,就出聲提醒了她幾句,希望她可以有自己的設計風格!
“當時那個年代,還沒有所謂的網(wǎng)絡。唯一的出處就是開實體店,姜正饒合作了一個工廠,我們的店成功開業(yè),每個月的銷售額還不錯,但是后來有一天,我們慢慢的發(fā)型,賬務對不上,那個時候我們也沒有監(jiān)控,還是偶然有一天,負責倉庫的員工小鄭撞見了她偷錢,前前后后偷了柜臺三千塊,那個時候三千塊已經(jīng)是一筆巨額數(shù)字了,她哭著求我不要報警,我當時心軟,想放她走,但是姜正饒沒同意,姜正饒報了警,莫桑云被關進去,待了兩年!
姜蜜有些驚訝,沒有想到,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下午的風吹過窗,淡淡的米色窗簾被吹起來,帶著雨后樹葉泥土的味道,這個季節(jié)風有些涼爽了,病房里面都是抵抗力差的病人,姜蜜站起身去關了窗。
“她后來出來了之后,覺得是我跟姜正饒對不起她,一直恨我們,幾次來店門口鬧,后來市面上出現(xiàn)了很多我們店內(nèi)的仿品,本來飾品設計這方面就比較難做,尤其是玉料設計,雕工,鑲嵌,我們每上一款新的,馬上就出現(xiàn)同款仿品,料子雖然用量差一點,但是款式一樣!
姜蜜,“就是莫桑云做的。”
陳婉心點了頭,她咳嗽了兩聲,姜蜜立刻倒了溫水,陳婉心搖著頭,“不能喝了,我今天喝水量超標了。是一口也不能喝了!
“忘了書,她那個時候不叫莫桑云,她本名叫謝清清!
“難怪,難怪她的設計跟媽媽你的手稿這么像,這簡直就是抄襲!苯坌闹胁豢臁
陳婉心抬手摸了一下姜蜜的臉頰,“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從未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但是霜降,媽媽想告訴你的是,不要放棄自己熱愛的東西,堅持本心,不要被外界的因素所干擾了!
姜蜜知道,陳婉心是后悔當初沒有堅持自己的事業(yè),在白清和的名字在設計圈大方光芒的時候選擇退隱。
姜蜜離開病房,在等電梯的時候,里面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他手里抱著一捧花,下意識的,姜蜜多看了一眼,因為這捧花是陳婉心最喜歡的白色洋牡丹。
姜蜜也會經(jīng)常買洋牡丹來病房,插在花瓶里面。
但是這一趟病房很多,來看望病人的家屬親朋更是多,再加上電梯到了姜蜜也知道多看了一眼就立刻走入了電梯。
鐘志山走入了病房,這個時候陳婉心剛剛躺下,但是她沒有睡著,只是靠在床頭閉著眼睛,腦子里面想著白清和的名字,如果當初她沒有選擇退隱,或許現(xiàn)在一切不一樣了。
但是世界上,可惜沒有如果這兩個字。
就在這個時候鐘志山走進來,他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愣了一下,五人間,陳婉心還在加床上,旁邊幾床都有陪護的,只有陳婉心沒有,病房里面,帶著病患痛苦的呻吟聲。
陳婉心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她還是上次為了姜初尋被退學的事情,暴露身份找了鐘志山。
但是鐘志山既然知道了她現(xiàn)在的名字,想要查到她在哪里,輕而易舉罷了。
鐘志山幾步走過來,他身形高且一直健身保持身材,中年依舊清爽,此刻穿著休閑運動服,看上去斯文有氣質(zhì)。
床頭柜上放著空了花瓶,鐘志山正好把洋牡丹放進去,“我來看看你,你身體怎么樣!
他沒有回到她為什么要來,而是反手折了一朵花遞給她,“喜歡這個顏色嗎?這個品種顏色有很多,但是我覺得各種顏色混搭起來并不好看,不如單色,這款并非純白,乳白色倒是很不錯,清新素雅,很適合你!
陳婉心說了一句謝謝。
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的空氣中帶著淡雅的花香。
鐘志山跟陳婉心聊了幾句姜初尋在學校里面的事情,陳婉心很是感激,鐘志山道,“最近北城有個十校聯(lián)誼物理賽,我準備讓初尋去試試,他很有物理天賦,如果競賽里面取得好成績,很大幾率可以保送!
這無疑對陳婉心來說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鐘志山又在病房里面坐了一會兒才離開,臨走的時候,他推了一下眼鏡框,“舒小姐,我有個朋友就是醫(yī)院里面的,老朋友了,給你換一件舒適的病房吧,你住在這里,晚上也睡不好!
陳婉心拒絕了。
她不想再欠人人情。
而且,她已經(jīng)不是什么舒小姐了。
她只是陳婉心。
鐘志山見她拒絕了,也沒有在強求,只是這里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差,對她的病情恢復也不好。
“對了舒小姐,舒家二爺現(xiàn)在在北城,在跟盛家談一個項目合作,住在盛都酒店。”
什么?
哥哥來了...
陳婉心猛地攥緊了手指。
她緩緩的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大哥較為嚴肅,她總是罵大哥跟爹爹一樣是老古板,年紀輕輕就繃著臉。總是喜歡跟在二哥身后。
二哥一直都很寵她。
當初離開后,她好幾次偷偷的去二哥常去的地方,躲在遠處偷偷的看著他。
她的手機上無數(shù)條二哥打來電話跟短信。
讓她不要走,跟爸爸道個歉。
讓她不要任性。
可是她還是走了,最后她給二哥回了兩個字,“再見”就換了電話卡。
現(xiàn)在想來,往事種種,實在是太沖動了。
也傷了哥哥的心。
鐘志山離開病房后去找了自己的老朋友,本院的副院徐院長,徐院長有些驚訝,“哦,那個陳婉心...我知道的,姜正饒的妻子,之前在一個酒局上見過姜正饒幾次,不過現(xiàn)在你也是知道的,姜家破產(chǎn)了,姜正饒也入獄了...她的兒子跟女兒倒是經(jīng)常來看她。”
圈子里面沒有新鮮事。
“幫她換個病房吧,別說是我?guī)偷拿,就說,正好有空閑的病房,讓她住進去!辩娭旧轿⑽⒌膰@息了一聲,回想著年少時候,他看著那個從光芒中走來是少女,笑容燦爛,身份顯貴的舒家二小姐,他跟在身后,一直追逐著她的身影。
少年時候的白月光如今生活狼藉。
物是人非。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
姜蜜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有一個快遞放在門口。
她最近在網(wǎng)上并沒有買東西,怎么會有快遞呢。
看了一眼寄件人,S先生?
這是誰?
快遞單上也沒有寫任何具體消息。
她將快遞拿進去,隨手的放在門口處的柜子上。
一直到了晚上,姜蜜洗完澡之后,才發(fā)覺快遞沒有打開,拿起快遞的時候,里面?zhèn)鱽砟撤N異樣的聲響。
她嚇了一跳。
里面,有東西?
而且是活的東西。
她猛地瞪大眼睛。
手中的快遞也丟在了外面。
似乎是越想越害怕一樣,姜蜜連夜下了樓,穿著睡衣就跑出去,把快遞丟到了垃圾桶里面。
再次回到家之后,她把房門鎖死。
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乎要沖出喉嚨,糯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爬到她腳邊安慰她。
她知道這里是破舊的老小區(qū),安保系統(tǒng)很差。
而且老式小區(qū),單元大門的鎖都上了銹,任何陌生人都能進來。
她雖然換了門鎖,但是此刻依舊不放心一般。
搬出鞋柜,堵著門口。
過了好幾分鐘,她的情緒才慢慢的放緩。
第二天小區(qū)里面來了撿垃圾的阿婆,翻找垃圾桶的時候看到一個未拆封的快遞,還沒拆封,她搖晃了一下里面有東西,原本以為是誰誤扔的快遞,她撿到了好東西,連忙高興的打開。
但是阿婆馬上晦氣的吐了一口唾沫
“搞什么。克懒说暮?有病。
里面躺著一只死掉了的蝴蝶。
黑色的翅膀帶著淡黃色的花紋。
仿佛在盒子里面苦苦掙扎過。
翅膀上的鱗粉,都掉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