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穹蒼如被巨力撕裂,緩緩綻開一道縫隙。
縫隙之中,一道紫發(fā)背影悄然浮現(xiàn)。
沈書仇掙扎著坐起身,只覺頭昏腦漲,胸口更是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他腦中殘存的最后畫面,是被第五傾寒挾持的瞬間。
尚未及細想,也來不及打量周遭境況,眼簾下那道背影已察覺到他細微的動作,倏地轉(zhuǎn)過身來。
沈書仇的目光剛一觸及對方,那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朝他撲來,下一刻便鉆進了他的懷中。
巨大的沖力讓沈書仇再度跌躺回地面,他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
耳畔已響起一道帶著顫音的呼喚。
“道主!”
這兩個字入耳,沈書仇瞳孔驟然一縮,眼底掠過一絲驚瀾,卻又在轉(zhuǎn)瞬間歸于平靜。
他能清晰觸到懷中人的顫抖,那是極致的惶恐與依賴,順著衣料傳至掌心。
他沒有出聲,也未推開,只是緩緩抬起手,輕輕覆在她散亂的紫發(fā),動作格外輕柔。
九世女主接二連三尋來,從最初對姜千秋等人的刻意抗拒想要斬斷宿命的疏離,到后來心底漸漸松了防線。
畢竟,他與她們中的每一個,都曾在不同的輪回里,用性命書寫過一段段糾纏入骨的羈絆,那些過往不是想斷就能斷的。
只是此刻唯一讓他頭疼的,是這些女主聚在一處時,總免不了因彼此的存在而暗生罅隙。
眼底藏著的醋意與執(zhí)拗,總能輕易擦出火花。
“道主,我好想你。”
懷中忽然響起細若蚊吶的呢喃,帶著未散的哽咽。
沈書仇沉默了一息,感受著懷中人微涼的體溫,聲音放得極柔:“我在!
話音剛落,懷中的澹臺池孤猛然抬頭。
四目相對的剎那,沈書仇先望見她紫瞳里自己的倒影。
再望見那瞳仁深處橫生的水霧,像含著一汪未落的淚。
她似是鼓足了畢生勇氣,肩膀還微微發(fā)著顫,卻執(zhí)意仰著脖頸。
鼻尖輕輕蹭過他的下頜,帶著少女獨有的,微涼的氣息。
未等沈書仇反應(yīng),那雙攥著他衣襟的手緊了緊,下一秒,帶著薄淚的唇便怯生生地貼了上來。
那觸感輕得像一片沾了晨露的花瓣,涼絲絲的,又帶著點無措的濡濕。
她顯然是第一次,唇瓣只是僵硬地貼著,連呼吸都忘了,整個人繃得像根弦。
唯有眼睫還在不住地輕顫,掃過他的臉頰,帶起一陣微癢的麻。
不過瞬息,她似是慌了神,想退卻又舍不得,只能笨拙地將臉埋得更近,唇瓣無意識地輕輕蹭了蹭。
這細微的動作像一粒石子,猝不及防砸進沈書仇的心湖,漾開的漣漪裹著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順著相觸的肌膚漫開,將她唇上的涼意,烘得暖了幾分。
她閉著眼,長長的紫睫上掛著的淚珠終于墜下,砸在他的手背上,輕得像一聲嘆息,卻燙得他指尖微微蜷縮。
面對澹臺池孤這般舉動,沈書仇依舊沒有半分阻攔。
指尖甚至還停留在她發(fā)頂,連力道都未收,只任由懷中人用那笨拙的親近,將滿心的惶恐與思念都撞過來。
唇上那片微涼的濡濕,混著她未干的淚意,沈書仇喉間漫開一縷極淡的啞笑。
下一刻,他眼簾微垂,唇瓣極輕地張合。
舌尖如游絲般探出去,沒費半分力便撬開了她因驚愕而微張的唇,悄無聲息漫進她的呼吸里。
澹臺池孤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抖得更烈,像被驚雷劈中般,指尖死死攥著他的衣襟。
沈書仇卻未急,只用舌尖輕輕蹭過她微涼的唇瓣內(nèi)側(cè),再緩緩卷住那抹同樣無措的香舌。
動作輕得像對待易碎的琉璃,帶著幾分縱容的溫柔,卻又悄無聲息地占了主導(dǎo)。
舌尖相觸的瞬間,她像受驚的小鹿般瑟縮了一下,卻又本能地往他懷里縮得更緊。
連呼吸都帶上了細碎的嗚咽,混著他身上清冽的冷香,纏成一團曖昧的霧。
懷中澹臺池孤的顫抖漸漸輕了些,卻仍本能地攀著他的脖頸,像抓住救命的浮木。
此刻連嗚咽都染上了幾分不自知的依賴。
唇齒相纏的暖意還未散盡,遠處忽然掠來幾道磅礴氣息。
沈書仇臉色驟變,那熟悉的靈力波動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他猛地松開唇,指腹還殘留著她唇瓣的微涼,沉聲道:“這里是何處?”
澹臺池孤被這驟然的抽離弄得一怔,眼尾的潮紅未褪,唇瓣還泛著水光,呼吸仍帶著幾分紊亂。
可下一秒,那幾道越來越近的氣息便撞入感知,她幾乎是本能地往前一踏,已將沈書仇護在身后。
沈書仇感受到那幾道熟悉的氣息,心頭猛地一沉,這才來得及掃視四周。
此刻他身處一處幽暗山洞,石壁上還凝著潮濕的水珠。
更讓他錯愕的是,周遭空氣里那股熟悉的氣息,分明是屬于藍星的!
他分明記得昏迷前還在蒼茫星空,此刻卻已回到了這顆他再熟悉不過的星球。
無疑,是澹臺池孤將他帶到了這里。
可讓他心頭發(fā)緊的是,那幾道迅速逼近的氣息,赫然是狐白白她們!
念頭未落,洞口已掠過幾道身影,光線被遮去大半。沈書仇抬眼望去,只覺眼前一黑,心頭瞬間被無力感淹沒。
洞口站著的有五位女主,其中第五書雙雙目緊閉,渾身氣息微弱,正被狐白白打橫抱在懷中。
“先生!”
“哥哥!”
“弟弟!”
三道聲音幾乎同時炸開,撞在洞壁上回音陣陣。
唯有狐白白未曾出聲,她抱著第五書雙,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微微瞇起。
目光如刀般刮過澹臺池孤,眼底的審視幾乎要溢出來。
而澹臺池孤在看清幾人時,周身的敵意如實質(zhì)般迸發(fā)開來。
盡管她傷勢尚未痊愈,此刻散發(fā)出的凜冽氣息卻依舊讓對面幾女心頭微凝。
山洞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無形的張力在幾人之間悄然蔓延。
“你是何人?速速放開先生!”
姜千秋火爆性子半點未斂,話音落時已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黑雷如墨龍怒騰。
將她眉眼間的厲色襯得愈發(fā)濃烈,那股裹挾著毀滅氣息的威壓鋪開。
裴柔身影如影隨形,足尖輕點便與她并肩而立,掌心血光一閃,那柄染著戾氣的血色魔刀已然現(xiàn)世。
刀身流轉(zhuǎn)著暗沉紅光,其間翻涌的兇戾氣息,與身旁黑雷的威壓分庭抗禮。
唯有洛十三靜立不動,她一雙清泠眸子越過澹臺池孤的肩頭。
若有似無地落在沈書仇身上,眼底藏著難辨的思忖,不知在暗忖些什么。
見此情景,沈書仇心知不能再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否則轉(zhuǎn)瞬便要劍拔弩張。
他當即抬步,從澹臺池孤身后緩緩走出,擋在幾人中間。
望著面前劍拔弩張的二女,他聲線沉了下去道:“夠了!
“先生!”
姜千秋下意識抬聲,語氣里還裹著未消的怒意與護短的急切。
“你閉嘴。”
沈書仇眸色一凜,冷斥出聲,語氣里的嚴厲不帶半分余地。
這話如冷水澆在燃著的柴火上,姜千秋猛地一怔,周身翻涌的黑雷竟瞬間滯了半分。
她愣愣地望著沈書仇,先前還盛氣凌人的小臉驟然垮了下去,眼底的厲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難以置信的委屈。
一旁的裴柔也愣了愣,她從未見過沈書仇這般模樣。
可觸及沈書仇眼底那抹不容置喙的冷意,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連刀身的血色紅光都黯淡了幾分,周身的戾氣悄然收斂。
唯有身后的狐白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角眉梢忽的漫開一抹細碎笑意。
她瞧著自家主人,倒覺得他今日模樣,與往日里那副疏離淡漠的姿態(tài),添了幾分不一樣氣勢。
下一秒,沈書仇冷冽的眸光已掃了過來。
她卻半點不似姜裴二女那般斂了氣焰,反倒將笑意揚得更盛。
從眼角眉梢漫進眼底,還悄悄裹了幾分不加掩飾的調(diào)戲。
眼波流轉(zhuǎn)間,像在無聲打趣,主人這般動氣護著人,倒真是稀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