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開表彰大會
“謝美婷給姓楊的當秘書？不僅方案做好了，還有成品效果圖？姓楊的給邱總看過行駛證，邱總就上了他的車？然后你們就被攆回來了？”
王尚強一字一句的反問，法令紋一下深了好幾個度。
蔣奇帶著年輕的助理站在老王對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就是，就是這樣……”
“你沒再爭取一下，再想想辦法？怎么不把姓楊的在易家公司發(fā)生的糗事曝光曝光？”
蔣奇緊張道：“當時邱總把我們攆出別墅后，說有什么事情下次見面再談，然后就上了姓楊的勞斯……姓楊的車，沒有開口的機會�！�
王尚強猛一拍桌面，站了起來，“蔣奇，虧我這么信任你？怎么一丁點的臨場應變能力都沒有？他不給機會，你就真不說？”他走到蔣奇面前，一邊搓揉著手心一邊呵斥著。
“下次見面，我一定把姓楊的糗料全爆出來！”蔣奇低著頭。
“出去！”
王尚強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拿起手機準備給邱少平打電話，先探探口風。
可連續(xù)撥了幾次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他不禁疑慮，到底是什么原因，邱總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沒聽到，還是故意不接？
就想不明白，楊飛跑去邱總別墅跟他見了一面，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變數(shù)。
下午快五點的時候，大辦公區(qū)傳來了一些嘈雜聲，王尚強正煩著，走出去吼了一嗓子：“吵什么吵，手上的事都干完了？”
設計師和繪圖員正圍在窗邊，被厲聲呵斥后，立即散開，回到了各自位子。
蔣奇疾步過來，“王總，勞斯萊斯回來了�！�
王尚強一下沒反應過來，“什么勞斯萊斯？”
“姓楊的勞斯萊斯，進停車場了！”
王尚強來到休閑平臺，朝下望去，一輛勞斯萊斯和一輛粉紅色M8正在廣場停車。
隨即，楊飛和邱少平從車上下來，一同走進寫字樓。
謝美婷和另外一個年輕人從寶馬M8上下車，緊隨其后。
王尚強有種不好的預感，走出公司大門，在離電梯口不到兩米的過道里假裝抽著煙。
電梯門打開，邱少平和楊飛等人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雙方面對面，眼對眼。
王尚強還厚著臉皮主動打起了招呼：“喲，邱總，您怎么專程過來了，也不打個電話，咱們?nèi)マk公室里聊？”說完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然而，邱少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今天是來易家談點事情，等會再去你那兒坐�！�
謝美婷搖頭笑了笑，似乎在笑他天真。
楊飛至始至終沒有抬眼看他。
王尚強僵在原地，把煙頭扔在地上用力踩滅，目送著邱少平走進了易家裝飾。
“草，他媽的�！�
……
在楊飛和謝美婷離開的這幾個小時里，設計師程志偉把客戶約到公司，簽了份38萬的合同。
客戶離開后，高明遠召集公司里的設計師、繪圖員、業(yè)務員，在會議室里開了個小型的表彰會。
為這段時間的公司業(yè)績的低迷加油打氣。
公司800平的面積，每月租金就是十萬，加上二十幾號員工工資，一直沒接到好的項目，哪里消耗的起。
受楊飛那件事情的影響，總計100多萬的項目飛了，后來邱總的大別墅項目也沒談成，高明遠作為總經(jīng)理，壓力山大。
蔡一平雖然重新簽了合同，但多少有些將功補過的意思，所以沒有單獨為楊飛搞個表彰會，畢竟另外兩個受他影響掉項目的設計師肯定會有意見。
小型表彰會的最后，高明遠讓設計師程志偉說幾句。
程志偉就是受楊飛事件影響掉項目的設計師，一直憋著一口氣。
他分享著自己的經(jīng)驗和感受：“客戶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所以我們要珍惜每一次見面的機會……只有真正明白客戶的需求，才能做出令客戶滿意的方案……”
掌聲響了起來。
程志偉又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作為設計師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能力在什么位置，只有做能力之內(nèi)的事情，才能把事情做好，千萬不能像某些人，幻想著一口氣吃成個胖子，明明沒有那個實力，還要浪費公司資源，浪費人力成本、時間成本，愚蠢至極�！�
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會議室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就是楊飛。
楊飛這段時間拉著王風華從早到晚忙邱總的別墅方案，兩人沉寂其中，旁人看了卻有別的心思。
高經(jīng)理都拿不下的項目，他還在這假努力，做給誰看呢。
本來這種同事之間的暗諷是不允許的，但程志偉剛簽了項目，也就隨他去了。
高明遠說道：“程志偉說的很好，認真、細心、在能力之內(nèi)做到最好，大家要向他學習�！�
會議室里又爆發(fā)了一輪新的掌聲。
小型表彰會結束，大家從會議室相繼走出，正好和回到公司的楊飛碰上了。
楊飛和邱少平有說有笑走在前面，謝經(jīng)理緊跟楊飛身后，王風華走在最后。
楊飛向高明遠招了招手，“高經(jīng)理，邱總親自過來了，去你辦公室談談�！�
高明遠站在會議室門口愣住了。
楊飛這家伙，出去一趟，竟然把邱少平給領到公司來了？
“嗯哼”，謝美婷輕哼了一聲，提醒著他，“我給你們泡咖啡�！�
高明遠反應過來后，臉上堆滿笑容，“邱總，您這來的也太突然了，來來來，里邊請。”
邱少平客氣道：“楊總本事太大，不想來都不行啊，哈哈�！�
楊總？
楊飛？！
高明遠這才想起來，今天楊飛的對外身份是經(jīng)理兼設計總監(jiān)。
能讓邱少平夸獎，今天的約談，難道是成了？
高明遠當即把會議室里說過的話拋之腦后，“我們楊經(jīng)理就喜歡挑戰(zhàn)不可能，敢想敢做，總能給我?guī)硪庀氩坏降捏@喜，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的上限在哪！”
公司其他人紛紛把高明遠看著，嘴巴張得老大……
有楊飛前面的表現(xiàn)，在高明遠辦公室里，談得比以往都要順利，沒有任何認知上的偏差。
反正高明遠把話語權交給了楊飛，自己只是個賠笑的。
只是，到了最后需要拍板簽合同時，邱少平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楊總報給我的預算是370萬，隔壁王尚強報給我的預算卻是350萬，你們看這……”
邱少平話說了半頭，頓住了。
看向高明遠，意思是等著他這個總經(jīng)理，把后半句話說出來。
高明遠立刻會意，不就是20萬塊錢預算。
現(xiàn)在只差臨門一腳，馬上就能簽合同，讓步20萬又算什么。
“邱總，你既然開了口，一切都好說，那就按……”
高明遠正要迫不及待的答應，卻被楊飛給打斷了。
“邱總，兩家設計方案不同，選用材料也不同，有價格上的差別其實是正常的�！�
高明遠話說一半被堵了回去，難受的很，他就不明白了，都最后關頭了，楊飛糾結這二十萬干什么。
“楊……楊經(jīng)理，我覺得，價格可以適當降一點也沒什么問題�！�
當著邱總的面，高明遠的話已經(jīng)說得十分委婉了，就是讓他在價格上做妥協(xié)，先把合同簽了。
別看邱少平現(xiàn)在坐在他的辦公室，只要沒談攏，下一分鐘就有可能坐到王尚強的辦公室里，只要沒簽合同，就存在著變數(shù)。
他實在不想到手的鴨子飛了。
“邱總，麻煩您到貴賓室坐會，我們商量一下，五分鐘后，我過來找您�！�
楊飛讓謝美婷帶著邱總?cè)チ速F賓室。
剛關上門，高明遠就火了，壓著聲音低吼著：“楊飛，你在干什么？馬上簽約了，你糾結這十萬二十萬的，是不是有病�。 �
楊飛在沙發(fā)上坐下，倒了杯水遞給高明遠，沒直接爭論，而是說道：“我們回來的時候，應該是被王尚強看到了，出電梯的時候他就站在過道里抽煙，還當我們不存在的跟邱總打了招呼，邱總當時沒搭理他，只說等會兒再去他那。”
高明遠拿起玻璃杯，猛喝了一口，“這不挺好嘛，說明優(yōu)先權在我們手上，只要我們肯妥協(xié)一點價格，這單不就談成了嗎！”
楊飛搖搖頭，點燃一支煙，耷拉著眼皮瞅了高明遠一眼，“我們能降二十萬，王尚強就不能降二十萬？最后演變成價格戰(zhàn)，利潤減少，你是打算給邱少平打白工？”
高明遠怔住了，慢慢放下水杯，也坐了下來。
“對，你說的對，姓邱的太精了，兩家反復橫跳引誘我們互拼價格，到最后大家都掙不到錢，全便宜他了�！�
他糾結道：“如果不降預算，他萬一真選擇了一品，那不等于白給么？可要是降了，這就是個死循環(huán)啊……”
“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楊飛想到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能夠在競爭中勝出，一定是掌握了競爭對手沒有的籌碼。
他把這句話對高明遠說了一遍。
“兩家都是設計公司，手段都是相同的，哪還有更多的籌碼？總不能他跟我簽單，我讓他入股吧，那我這公司也不用開了�！备呙鬟h喪氣道。
楊飛掐滅煙頭，站起身，“我去跟他SOLO，你過來給我們泡茶，等會一句話都不要說�！�
高明遠一頭問號，“SOLO？你跟他SO什么LO�。俊�
貴賓室里，高明遠老老實實泡著功夫茶，安靜的當著工具人。
他的配合也只是暫時的，萬一發(fā)現(xiàn)楊飛舉動異常，肯定要出面制止。
只是，剛才明明聊的是工程預算話題，現(xiàn)在卻聊起了無關緊要的事情。
楊飛先是跟邱少平聊興趣愛好，談論起了中午那頓飯，“邱總對湘菜、粵菜頗有研究，對中午那幾道菜的做法有什么見解？”
有人陪自己談興趣，邱少平也是樂意的，反正簽合同急的應該是易家和一品，做生意也是博弈，他還挺樂在其中的。
聊完了見解，楊飛有順勢把話題帶到了邱少平的生意上。
知道他主要做的是牛羊肉等肉類供應商。
便問道：“牛羊肉在餐飲行業(yè)中占比大嗎？”
邱少平笑了笑，楊飛居然聊到他的領域來了，“這得看是做什么類型的餐飲，傳統(tǒng)餐飲餐館類的占比小一些，如果是做牛羊肉的特色菜，還做出了名堂，需求就很可觀了，當然，現(xiàn)在烤肉和火鍋都成為了主流餐飲結構，需求也很大……”
楊飛無意問了句：“那自助餐呢？”
“自助餐不行，自助餐講究多元化，單一品種的食材需求量并不大�！�
高明遠在旁邊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他娘的是在談啥呢？
現(xiàn)在不是談簽合同的事嗎，怎么在餐飲問題上聊個沒完了？
可邱少平似乎聊得很高興的樣子，他也沒法冒然打斷。
一個總經(jīng)理，伺候兩人喝茶也就算了，還插不上話，宛如一個局外人，難受的高明遠只好一個人拼命地喝茶，來掩飾尷尬。
謝美婷覺得這兩個人估計還有得閑扯，光喝茶也不行，干脆去水吧做個了水果拼盤送了進來。
閑得發(fā)慌的高明遠像是找到了發(fā)泄對象似的，剝個橘子整個塞進了嘴里……
“楊總怎么突然聊起自助餐了？”邱少平主動反問。
楊飛笑了笑，“我有一個好朋友的父親，就是做自助餐的，生意還做得特別大，但是吧……同樣的生意做久了會失去期待和激情，所以她父親想換個類型做做。”
他看了邱少平一眼，故意說道：“比如火鍋啊，烤肉啊之類的，但是目前好像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食材供應商，我有一次跟我那朋友看電影逛街的時候，聽她提了嘴，所以就隨便問問�！�
楊飛覺得自己提示的已經(jīng)夠明白了，東陵自助餐做得最大的就是“回頭客”，十幾年來活下來的也就這一個大品牌，按理說都是一個大圈子的，邱少平跟徐衛(wèi)國就算沒交情，也應該知道對方吧。
果不其然，邱少平聽了這番話之后，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你說的朋友，難道是徐衛(wèi)國徐總的女兒？你跟她一起看過電影逛過街？”
“對啊，咦，難道邱總也認識徐叔叔？”
“徐總是我前輩，在東陵餐飲業(yè)內(nèi)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我當然認識了，只是我們生意上不對口，交集的少罷了�！�
高明遠一口含著個橘子，把兩人看著，餐飲行業(yè)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徹底聽暈了。
邱少平好奇道：“能跟徐總的女兒一起逛街看電影，你們倆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楊飛做了個‘噓’的手勢，“還沒公開，她說得先跟父母做做思想工作�！�
他還特意說了句大實話，“那輛勞斯萊斯是我的車沒錯，但那輛粉紅色M8其實是我朋友的，被我借來撐撐場面�！�
楊飛又特意把跟徐菲菲的親密合照翻出來給邱少平看了看。
“哈哈，這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沒想到楊總居然還是徐總的準女婿，這也太讓人意外了�！�
“剛才聽你說，徐總想開展火鍋、烤肉的業(yè)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剛才楊飛說和徐菲菲一起逛街看電影，邱少平還以為是吹牛逼的，徐衛(wèi)國的女兒對異性高冷那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想攀這門親家，都入不了徐菲菲的眼。
看到兩人親密的合照后，他信了，楊飛真不是在吹牛，這樣一來，徐衛(wèi)國想開拓烤肉、火鍋的市場，就具有極大的真實性了……
以徐衛(wèi)國自助餐領域的體量以及名氣，一旦轉(zhuǎn)型擴張，對牛羊肉的需求可就太大了。
他跟徐衛(wèi)國交集少，正缺少一個牽線的人，再看楊飛，咋就覺得這么親切呢。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趕忙說道：“楊總，不知道，能否為邱某人做個牽線人？邱某人感激不盡！”
楊飛回答的倒也爽快，“邱總是朋友，牽線什么的都是小事情，畢竟你們都是一個行業(yè)的人，我也只是做個順水人情的事�！�
楊飛突然看向邱少平，“扯遠了扯遠了，我們坐下來不是談合同的事情么，怎么扯到餐飲上去了�！�
高明遠直到這時候，才徹底聽明白了，繞了一個大圈，原來是給邱少平介紹生意啊，又是逛街又是看電影的，也太能扯了。
原來楊飛說的別人沒有的籌碼是這……
邱少平哈哈一笑，“楊總說的是，咱們都是朋友，跟你計較這十萬二十萬的實在太見外了，干脆這樣，一口價，整數(shù)四百萬，我那套房子就全權交給楊總處理了！”
高明遠聽了，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瞪大了眼睛，“我滴娘喂，生意還能這么做？讓甲方自己提價？”
隨即，楊飛當場擬定合同，邱少平當場簽了合同，并且付了三成首款。
本來覺得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被楊飛一天就給辦妥了。
楊飛送邱少平到門口，“我先跟菲菲提一嘴，你等我電話�！�
‘菲菲’兩個字說得別提多親熱了。
邱少平眼中閃著光，楊飛對徐菲菲的態(tài)度越是親熱，他就越是安心，緊緊握住楊飛的手，“楊總，實在是太感謝了！”一直到進電梯，還在揮手道謝。
“那就麻煩你了，楊總！”
高明遠拿著這份四百萬的合同，以及公賬上到賬的120萬首款，手都在抖。
他站在辦公區(qū)門口，敲著玻璃門，“都到會議室來�！�
“高總，要開會嗎？”
高明遠道：“開表彰大會！”
他又冷下臉：“程志偉，你等會當面給楊總道個歉。”
程志偉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滯，“楊總？哪個楊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