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明明知道她不按好心
第二日,大格格沒能去李氏那里,派了大丫鬟薔薇過去。
李氏聽說大格格來了葵水,心里又喜又悲。
喜的是女兒終于長大了,大格格是她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有了兒子偏著兒子一些,對女兒也是疼愛有加的,如今分開了更是想念起來。
悲的是女兒這樣的大事,自己不能在她身邊,不能為她親手端一碗雞湯,不能親口告訴她要注意些什么。
又想到如今被關(guān)在院子里不見天日,女兒的婚事還捏在齊虹手里,兒子也記不得自己,父親也丟了官位,心里越發(fā)的悲苦,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宋氏在房里隱隱聽到哭聲,細(xì)聽竟然是李氏房里傳來的,嘴角扯了一下,嘀咕一聲:“嚎什么喪?嚎的再大聲,該聽的人也聽不見!
如今的西院不比以前,院子里人心浮動得厲害,采云出去一圈就知道是因為什么。
宋氏略一思索就知道李氏為什么哭,站起來理理裙子,笑說:“我們?nèi)タ纯磦?cè)福晉,同院住著怎么也得安慰兩句!
采云覺得不妥,那邊正哭著,必定是心緒不佳,兩個人原來就不對付,這時候去看熱鬧也太直接了些。
“主子緩些時候吧,那邊正哭的傷心,別又嗆起來了,萬一那位再昏過去,又是一樁事!
宋氏神秘一笑,“她不哭我的話還不頂用呢!
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披風(fēng),采云接手給她穿上,又要拿手爐被她制止了。“才幾步路,用不上,那屋里比我們這里暖和。我們這位福晉可真是個慈和人吶!
宋氏是不得不佩服齊虹的大度,原來她當(dāng)家時,南院幾個跟她不對付的格格就吃了不少苦頭,份例上晚幾天給就夠受的,更別說什么冬日里少碳,夏日少冰了。
那幾個被折磨的灰頭土臉,后來自然不敢半點(diǎn)怠慢她。
再看看自己,所有份例一樣沒少,回回都是提前送到,若不是有這些份例在,單單關(guān)進(jìn)這個院子就受不住。
李氏沒想到宋氏這個時候過來,兩個人一樣的處境,宋氏漸漸把規(guī)矩丟到腦后,海棠自然就攔不住人,李氏不想落了下風(fēng),就撇過頭拭了淚。
宋氏被關(guān)進(jìn)來的時候她幸災(zāi)樂禍過,知道她摔傷了臉還盼著她毀容。兩人也算難兄難弟,平日里都是各過各的。
今日她這樣大喇喇的來,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李氏想著就厭煩起來。
她一直很鄙視宋氏,宋氏母家窮困,見識也就有限,李氏進(jìn)門后狠狠笑話了幾回。
李氏不止家世比宋氏好,就是寵愛也比她多了不少,她得寵時就是正室也不敢當(dāng)面給她難堪,但凡挨了句不好聽的,她也有辦法叫她不好過。
宋氏呢,要家世沒家世,要手腕沒手腕,連女兒都沒養(yǎng)住,進(jìn)門早又怎樣,十多年不還是個格格?
兩人斗了十多年,宋氏看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
自顧自的坐在床前的繡墩上,嘴角含笑,輕聲細(xì)語的說:“看看姐姐這屋子的擺設(shè),可見福晉慈和,又一直對大格格照顧有加,如今大格格也長大了,姐姐哭什么呢?”
諷刺李氏成了習(xí)慣,想著好好說的,一開口還是原來的味道。
李氏立刻拉下臉來,眼神銳利的瞪向她,仿佛她才是害了自己母子分離的罪魁禍?zhǔn)住?br>
宋氏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話,片刻又說:“我父親在理番院做事,最愛跟我說些聽來的古怪事,今日無事,說給姐姐解解悶!
李氏皺起眉頭:這女人搞什么鬼,莫名其妙的說什么故事,我們是一起聊天的關(guān)系嗎?
心里不想搭理她,卻不好堵住耳朵不聽,心里腹誹:一個不入流的小官而已,還值當(dāng)拿來說。
要不是后來宋氏生了女兒,爺給疏通關(guān)系才做了主事,不然這輩子也到不了六品。
宋氏也不需要她應(yīng)和,自顧自的說:“那些從外地回京的,總能帶回許多想不到的古怪事。就說拜佛念經(jīng),有人心懷虔誠自然念的是正經(jīng),有人心懷不軌就念歪經(jīng)。什么頭發(fā)作法、人偶厭勝、毒蠱惑人,看著吃齋拜佛的,不一定是真善?粗让忌颇康,弄起鬼來卻從不手軟……”稀奇古怪的說了一堆。
李氏腦子里嗡的一下,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就是忍不住去想,一遍一遍的想。
如果真是這樣,那爺是不是還能變回來,不會再冷冰冰的對她,又會叫她的名字,坐下來聽她說話,喝她端過去的茶。再把兩個孩子抱回來,然后又會歇在她這里,說不定還能再懷上一個,西院過去的風(fēng)光豈不是又回來了。爹爹也不用像如今為起復(fù)奔波,到時候有爺一句話,又能歡歡喜喜的去上任了。
她看不上宋氏為了些微好處這樣繞圈子,卻又忍不住心動。
宋氏既然說起佛,那就應(yīng)該從佛堂查起。
等大格格來了,李氏細(xì)細(xì)的把前后的事情理給她聽,最后才說出目的來。
大格格嚇得一把抽回了手,她不信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當(dāng)看到李氏瘦的皮包骨頭的手她又心軟了,李氏又抓住她說個不住。
大格格心里不是沒有怨,原來只她一個女孩,到了正院吃喝用度都比著嫡女來,雖然以前她也什么都不缺,可是跟正院里的東西是不能比的。
如今有了個小妹妹,那樣小的一個小人,卻樣樣排在她前面,就是別人給的見面禮,她也是好一等。
她去正房請安,妹妹坐在阿瑪懷里,扯著阿瑪?shù)某豢戏,嫡母要拉她出來,她還哭起來,直往朝服上抹眼淚鼻涕,嫡母要訓(xùn)斥,阿瑪卻說:“寶貝女兒這是委屈了,不過一件衣裳而已,哪值當(dāng)讓女兒掉眼淚!
她覺得:正院里再沒有她站腳的地方了。山茶、薔薇和扈嬤嬤怎么說嫡母好,她也聽不進(jìn)去。
她就是想回到西院,過以前的生活,在西院她不必在意誰的臉色,不必小心翼翼,阿瑪常常過來,額娘滿臉的笑,弟弟是坐在額娘懷里的。
大格格狠不下心拒絕,心里也升起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