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聽到這里,一臉震驚:“呀,大兄你……你竟如此狡詐!
陳正泰就板著臉道:“這不叫狡詐,這叫手腕,人活在世上,總有自己想辦的事,這叫做理想,可單憑一股子理想去做事,是不能成的。務(wù)實的人若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必須得懂得使用手腕,用最低的效益,去辦成自己想辦的事。你真不會認為為兄能有今日,全靠給恩師溜須拍馬才得來的吧?”
薛禮沉默了,他在努力的思考……
過了一會兒,果真見幾個官員來了。
為首的一個,乃是那司經(jīng)局的主簿,這主簿哭喪著臉,抱著一沓欠條到了陳正泰面前,很是不舍地將欠條都擱在了桌上,而后鄭重其事地朝陳正泰作揖:“見過少詹事。”
“嗯?”陳正泰點了點桌面上的欠條:“這是怎么回事?”
這主簿欲哭無淚的樣子:“奉李詹事之命,特來將錢送還,少詹事……這……這……您的好意,下官們心領(lǐng)了,只是……只是……東宮有東宮的規(guī)矩。”
陳正泰頓時生氣的樣子,看得一旁的薛禮一愣一愣的。
陳正泰顯出幾分惱怒地道:“這是什么話?我陳正泰體恤大家伙兒,畢竟誰家沒有個妻兒老小,誰家沒有一點難處?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賜這些錢的目的,便是希望大家能回去給自己的妻子添一件衣衫,給孩子們買一些吃食。怎么就成了不合規(guī)矩呢?東宮固然有規(guī)矩,可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同僚之間相親相愛,也成了罪過嗎?”
這主簿和身后的幾個官員要哭了。
這少詹事真是說到了大家心坎里去了啊,這少詹事真是體貼人。
“這錢,我拿出去了,就絕不收回來。”陳正泰擲地有聲地道:“這是我說的,我少詹事的話,難道不算數(shù)?”
主簿卻是苦著臉道:“少詹事對我等,真是沒得說的,下官為官多年,從未見過少詹事這樣體貼的上官。只是這好意,下官人等真的是心領(lǐng)了,李詹事已說了,誰若是不退,便要將人開革出去。所以……所以……”
陳正泰一臉詫異:“這樣?若是這樣……我倒不好說什么了,總不能因為你們,而砸了你的飯碗對吧,哎……這事我真不好說什么,原本好好的事,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主簿等人再三行禮,留下了錢,才恭恭敬敬地告退了出去。
人一走,陳正泰樂呵呵地數(shù)錢,重新將自己的欠條踹回了袖里,一面還道:“說實話,讓我一次送這么多錢出去,心里還真有些舍不得,前前后后加起來,幾萬貫?zāi),我們陳家掙錢不容易,得省著點花才是,你別愣著,來幫我數(shù)一數(shù),別有哪個混賬故意少退了。”
“噢,噢!毖ΧY愣愣地點著頭,現(xiàn)在都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的樣子。
…………
過了一會兒,李承乾總算起來了,宦官連忙細致給他更衣,他想起來了什么,便道:“陳正泰來了沒有?這個家伙,領(lǐng)著我們東宮的俸祿,不會又成日游手好閑吧!
宦官立即道:“來了,來了,陳詹事可是好人哪,他辦公可賣力著呢,上上下下的,誰不曉得陳詹事從今早來到現(xiàn)在,為了東宮的事,可謂是兢兢業(yè)業(yè),陳詹事人英俊,性子又好,做事又一絲不茍……”
李承乾感覺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聽著這話,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的節(jié)奏。
是嗎?
真是這樣?
“走,看看他去!
這更衣的宦官帶笑道:“是,是,不過殿下還未洗漱呢?”
他一面說,和另一個當(dāng)值的同伴使了個眼色。
這同伴悄悄地退了出去。
這宦官一路到了茶坊,氣喘吁吁的,見到了陳正泰就立馬道:“陳詹事,陳詹事,殿下起來了,起來了!
陳正泰看著這宦官,一面喝著茶:“起來便起來了,有什么好一驚一乍的?”
宦官看著陳正泰,眼里流露著親切,他喜歡陳詹事這樣和他說話:“太子殿下說要來尋你,奴不是害怕少詹事您在此喝茶,被殿下撞著了,怕殿下要責(zé)怪于您……”
陳正泰一想,覺得有道理,雖然他不怕李承乾責(zé)罵,自己責(zé)罵他還差不多,可是第一天上班,得給太子留一個好印象才是啊。
好,我陳正泰要努力辦公,便謙和地對這宦官道:“多謝力士提醒!
宦官聽了,身軀一震,立即道:“少詹事這是說什么話,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謝,陳詹事若是以后再謝,奴……奴可就生氣啦!
說著,似乎害怕被太子抓著,又一溜煙地跑了。
薛禮繼續(xù)沉默,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
陳正泰一拍他的腦殼,道:“還愣著做什么,辦公去!
到了少詹事房,早有文吏迎接上來,親和地笑著道:“哎呀,陳詹事您來了……”
這文吏畢恭畢敬的行禮。
陳正泰背著手,一臉認真地道:“少啰嗦,我要辦公,立即把筆墨紙硯都取來,噢,對啦,我要辦什么公來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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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此時腦袋里冒著疑惑的泡泡。
因為今日東宮里的氣氛怪怪的。
遇到的每一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只有見了他,方才臉上露出些許的笑容。
等他走到了陳正泰辦公的詹事房時,卻見陳正泰正在奮筆疾書著什么。
這令李承乾覺得更加詭異了。
“師兄,你這是在做什么?”李承乾覺得像是見了鬼似的。
陳正泰緩緩地抬頭起來,只瞥了李承乾一眼,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乃東宮少詹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在此伏案辦公。”
李承乾一愣,隨即興沖沖地伸著頭盯著桌案上的東西,口里道:“來來來,我看看,你辦什么公。”
陳正泰看了她一眼,隨即直接將自己跟前寫了一半的紙撕了,揉碎了,作勢要一口吞下去:“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將它吃了。”
李承乾哈哈一笑:“好,不過去,你來了東宮好,從前都是我往二皮溝去,今日我們玩什么?”
“玩?”陳正泰搖頭道:“不玩,我得先熟悉一下東宮的事務(wù),這是李詹事的吩咐!
李承乾立即露出了不滿之色:“你搭理他做什么?孤固然崇敬他,可孤歷來對他的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你不必理他!
“這可不成。”陳正泰很認真地道:“李詹事說的好,我初來乍到,理應(yīng)本分,不能讓師弟將我?guī),不,到底是誰帶壞誰來著。不管啦,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師弟有沒有聽說過這句話!
李承乾聽著,頓時氣得自己的心肝疼,回首問站在一旁的文吏道:“李師傅這樣說的?”
文吏面無表情地道:“是有這樣說過。”
李承乾頓時臉上憋紅了,隨即深吸一口氣,又無所謂的樣子,他這樣的人……骨子里就是粗枝大葉的。
陳正泰此時卻是道:“殿下,你來,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李承乾便坐下,宦官給他斟茶來,先給李承乾斟一杯,再給陳正泰斟一杯。
陳正泰正要去喝,宦官忙道:“陳詹事,小心燙嘴,再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