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兒拜見祖父!”
高陽一見高天龍,當即笑著行禮。
高天龍換了一身干練長衣,端著一杯熱茶,沒好氣的道。
“老夫若不讓綠蘿叫你,你豈不是要睡到晚上?”
“你現(xiàn)在縱是年輕,但也需節(jié)制!須知年少不知身體貴,老來望妾空流淚!”
高天龍帶著一番訓誡的道。
這話要是一般人,定然極為不好意思,但高陽是何許人也?
他泰然自若,坐了下來,滿不在乎的道,“祖父金玉良言,孫兒知曉!
“只是祖父忽然這么急著找孫兒,不知要問什么?”
高天龍深知他的秉性,按理來說,今天是不該找他前來的。
但卻幾次三番的命人來看,還讓綠蘿喊他起來。
這肯定是有事的!
說到正事,高天龍的眸子也變的嚴肅了一些。
他打量著高陽,出聲道,“老夫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要問一問。”
高陽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祖父只管問,孫兒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高天龍一臉正色,而后重重出聲道,“老夫問你,昨日陛下前來府上問政,你為何不瞧陛下的腿了?”
此話一出。
下一秒!
噗!
高陽一口水噴了出來。
他沒想到,高天龍問的竟是這個問題。
“陛下乃九五之尊,身份何其尊貴,孫兒豈能總是偷看陛下的腿?這不符為臣之道。 备哧柣氐。
高天龍冷笑一聲,“老夫上早朝不多,但哪次前去,都能瞧見你暗中偷窺陛下的美腿,那時就沒有為臣之道了?”
高陽一臉尷尬,“祖父,偷窺這詞太不雅了,孫兒是欣賞!
“那為何以前欣賞,現(xiàn)在不欣賞了?還有,陛下的胸口,為何也不看了?你之前不是對老夫說當目不斜視嗎?為何現(xiàn)在沒了?”
高天龍眼神銳利,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
高陽放下手中茶杯,抬起眸,笑容逐漸收斂,最后化作了一抹無奈,他看向高天龍道,“祖父,您究竟想問什么?”
高天龍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道,“陽兒,你實話告訴老夫,你……是不是對陛下有怨言?”
說完,高天龍一雙銳利的眸子,便緊盯著高陽的臉。
他在等,等高陽心中的答案!
“陽兒,不要騙老夫!”高天龍一字一句的道。
高陽對此,十分無奈。
姜還是老的辣啊,他的細微轉(zhuǎn)變,竟全都在高天龍的眼中。
“是!”
高陽盯著高天龍,點頭道。
轟!
高陽這話,猶如一道雷霆,炸響在高天龍的腦海中。
他的拳心猛然蹙緊。
一切……果然如他所料!
“因為你二叔這事,因為河西之戰(zhàn)?”
高天龍再次問道。
“不錯!
高陽收斂了笑容,那張清秀的面龐上,滿是懾人的寒意。
高天龍心中明白了一切,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那你想怎么做?可曾想好了?!”
高陽搖頭,“孫兒還在糾結(jié),但很想辭官歸田,就此不問朝政!
“屆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什么天下大局,朝堂爭斗,皆與孫兒無關(guān),孫兒悠哉悠哉的當一老農(nóng),豈不妙哉?”
高陽說話間,臉上帶著一抹十分淡然的笑容。
但他又說道,“不過這只是孫兒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罷了,當不得真!”
他位居大乾丞相,百官之首,又剛立下了曠世大功,世人矚目,要想辭官歸田,哪有那么簡單?
高天龍笑了,“想法哪有什么所謂的成熟和不成熟?既決定好了,那便放手去做,祖父支持你!”
高陽抬眸,一臉不可思議,“祖父,你支持我?”
這可是罷官,他的肩上可背負著整個定國公府的興衰。
高天龍,竟一點都不反對?
高天龍一笑,“若不能做到無條件的支持,那還算什么家人?”
“你乃我大乾第一毒士,你對危機的察覺自然比祖父靈敏,你既想辭官,那定然有你的道理!”
“不必與祖父解釋,更不必糾結(jié),既想好了,那便去做,你只需知道,定國公府永遠是你的后盾!”
“天塌下來,有祖父頂著!若陛下因此震怒,甚至不惜揮刀定國公府,那縱然不辭官,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無論結(jié)局如何,你都不必有什么心理負擔!
高陽看著面前垂垂老矣的老人,褶皺幾乎爬滿了他的臉,就連腰也佝僂了,一頭白發(fā),周身盡顯暮氣。
但說這話的時候,高天龍的聲音卻夾雜著極大的霸氣。
他明知,若他真的辭官,那將會在大乾引起多大的風暴!
百官之首,驃騎冠軍,冠軍侯,太多榮譽加在他身,他的一舉一動,莫說大乾,就連天下都盯著。
甚至武曌若真的因此暴怒,失去理智,那定國公府滿門都要盡滅!
可高天龍……卻只有一句,既決定了,那便放手去做!
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高陽一笑,朝高天龍笑著道,“祖父,其實倒也沒那么矯情,陛下終究是陛下,是九五之尊,大乾之主,在陛下面前受點委屈,低低頭倒也正常。”
“這辭官,就如嘴瓢,隨口一說罷了,您別多想。”
“傻孩子!崩先诵Φ,“何必自欺欺人,祖父說的皆是肺腑之言,若真想辭,那便辭!整個定國公府,都會支持你的選擇,滔天權(quán)勢也好,世間俗名也罷,都遠不及我孫兒一毛,在老夫心中——這天下,誰都不配讓我孫兒受委屈,即便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