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嵐一邊端起餐盤上的一碗粥,用湯匙攪動著熱氣,一邊對楚老說道:“少文去拿藥了,一會把飯吃了,就把藥喝了!
楚老沉吟良久,然后虛弱的說道:“那孩子,知道了嗎?”
楚秀嵐聞言沒敢看楚老的眼睛,想了想之后說道:“那孩子昨天累壞了,睡得早,我就沒和他說!
楚秀嵐沒敢說實(shí)話,他怕楚老再憂慮加重病情,可她昨晚又何嘗不是一夜未眠,始終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
楚老雖然病著,可心里卻是明亮,但也沒多說,只是點(diǎn)了下頭,然后便張嘴吃了一口楚秀嵐喂的粥。
樓下的凌游吃過飯之后,柴少文也把藥取回來了,趁著楚老此時醒著,又剛吃了飯,于是便把早上的藥喝了。
喝過藥之后,楚老環(huán)視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做了個決定道:“你們都出去吧!
大家聽后遲疑了片刻,可楚老接著又道:“小醫(yī)生,你留下!
楚秀嵐立時察覺到了父親要做什么,于是便要出言阻止,可楚老卻朝她搖了搖頭,示意楚秀嵐不要管。
楚秀嵐思忖了片刻,沒有反對父親的做法,于是便同白萬江等人一道走了出去。
屋內(nèi)只留下了凌游和楚老,凌游便上前問道:“楚老,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楚老搖了搖頭,用夾著脈搏血氧飽和儀的手指,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說道:“你坐!
凌游遲疑了一下便坐了下來。
楚老此時很精神,說話的底氣也很足,笑著問道:“你多大了?”
凌游回道:“回您老的話,虛歲三十一了!
楚老唔了一聲,然后又道:“我有個孫子,和你年紀(jì)相仿。”
凌游一怔,心說之前童童和他說過楚家的情況,只聽說楚老有個英年早逝的兒子,可是從沒提到過有什么孫子啊。
不等凌游開口,楚老便又說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凌游聞言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道:“求之不得!
楚老嗯了一聲,然后便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我出生那年,大家還是留辮子的,那時候,我父親是個秀才,亂世沒有生機(jī),就在家里辦了個私塾,收一些學(xué)生,有些實(shí)在窮苦的,我父親不要錢,也讓其旁聽,父親說,人要多讀書,多讀書才能多明理,所以,我自小書就比同齡孩子讀的多了些,可后來,戰(zhàn)爭爆發(fā)了,世道亂了,被逼無奈,為了救家,也為了救國,我只能放下筆桿子,拿起了槍桿子,再后來,跟著我們的隊伍打了半輩子的仗,革命勝利了,我又放下了槍桿子,重新拿起了筆桿子,現(xiàn)在想想,我這一生,一直都是右手拿筆,左手舉槍的!
凌游被楚老的話吸引了,聽得很入神。
楚老緩了口氣,便接著說道:“再說說我的愛人,我和她,是經(jīng)組織介紹結(jié)的婚,婚前只見過一面,沒什么太多的印象,只了解到,她是個蜀地的辣妹子,性格很干脆,脾氣也很火爆,和我這個溫吞的人,正好互補(bǔ),但是婚后啊,我們卻是相敬如賓,她為了我生了一兒一女,那時候條件不好,又在打仗,所以她生這倆孩子的時候,都像是在鬼門關(guān)過了一遭似的,現(xiàn)在想想,我依舊覺得對不住她,后來啊,和平了,每當(dāng)我提起來,她總是說,‘莫來頭,莫來頭’。”
說到愛人,楚老滿眼的笑意,還和凌游解釋道:“這莫來頭啊,就是她們方言中,沒關(guān)系的意思,說完之后,她還要捶我的腦殼,對我說,‘我自己都忘嘍,陳芝麻爛谷子滴事情,就不要再提嘍’,可我知道啊,她是為了減輕我心中的愧意,那時起,我也就不再提如何如何對不起她了,不然還要勞她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