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忽略了他的反常。
“高特助,你現(xiàn)在還在鼎盛工作嗎?”
“在的。”高勛問,“太太,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題?”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們的近況!
“一切都好,就是,蕭總不在之后,我的業(yè)務(wù)進行了一些調(diào)整。不過,都還能應(yīng)付。”
到這時,蘇曼聽出了高勛言辭間的一些局促和窘迫。
“高特助,過去北聲還在的時候,你幫了我不好,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也盡管跟我開口,我不敢說自己有很大能力,但是能幫到的地方,我都會盡力幫忙!
“謝謝太太……”高勛動容,聲音透出一些哽咽,“蕭總的事,我們大伙兒都很很難過,希望您節(jié)哀!
“嗯,繼續(xù)工作吧,不打擾你了!
“好的,祝您身體健康,一切順利。”
掛了電話,盤旋在蘇曼心頭的疑慮,越來越重。
高勛的反應(yīng)不太對。
但是蘇曼又說不出來,到底哪里不對。
蘇曼在房子子來回踱步轉(zhuǎn)圈。
蘇長海在一旁看著,脖子也快轉(zhuǎn)出肌肉勞損了。
終于憋不住,開口:“女兒,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永遠在你身后支持你!
蘇曼雙唇動了動,“我想去鼎盛看一看!
“那就走!
蘇長海竟然一點都沒有阻攔。
蘇長海讓司機取了車,領(lǐng)著蘇曼,一起出發(fā)鼎盛。
一路上,蘇曼竟有些緊張。
自己這么貿(mào)貿(mào)然過去,也不知道好不好。
但是,有強烈的慾望驅(qū)使著她。
車子來到鼎盛大樓,
大樓還是那些熟悉的大樓,
巍峨高聳的建筑,直插云霄。
商務(wù)樓群,鱗次櫛比,氣勢恢宏。
只是蘇曼總感覺,周圍的氣氛變了,
不管是人,還是物,亦或者是一塊地界,總有屬于他們自己的一股“氣”。
如今鼎盛被于家的人插手作亂,鼎盛的氣,也被攪得一團污糟。
蘇曼一下車,就感覺渾身不適。
要是蕭北聲看到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江山,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他會作何感想?
蘇曼沒打算上樓,她只想遠遠看上一眼。
但是這一眼,卻讓蘇曼看到了不得了的事。
剛才剛跟蘇曼通過電話的高勛,竟然在大樓前的保安亭里,
一開始,蘇曼還以為,高勛只是在門口接見客戶,或者處理其他事務(wù)。
但下一秒,蘇曼就看到了,高勛身上穿的不是過去的西裝,而是鼎盛大廈的保安制服。
他原本細白的皮膚,如今被曬得焦黃。
一雙眼睛下面,浮著黑眼圈,眼角也泛出了細紋。
整個人瘦了一圈。
往日那個溫文爾雅的高勛,如今枯瘦干癟,十分憔悴。
蘇曼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明明白白告訴她,那就是高勛。
高勛告訴蘇曼,他的崗位進行了一些調(diào)整,這就是他所說“一些調(diào)整”?
過去蕭北聲身邊最得力的下屬,一出面就能代表總裁威嚴(yán)和特權(quán)的特級助理,如今竟被派到了保安隊,做著保安的工作。
于瀚銘想要羞辱蕭北聲,就連帶著要折磨蕭北聲身邊的人。
難怪蕭老夫人說,過去蕭北聲的得力干將,如今遭受于瀚銘的打壓,被逼得走的走,落魄的落魄。
老夫人沒有騙她。
蘇曼心頭涌起一股酸楚。
樹倒猢猻散,既然蕭北聲已經(jīng)不在了,為什么高勛還死守著鼎盛,不肯離開呢?
高勛也算是個高材生,能力出眾,不管去到哪里,都有好去處。
也好過繼續(xù)留在鼎盛受氣的好。
正想著,忽然一輛霸氣十足的勞斯勞斯,從主干道上緩緩轉(zhuǎn)入鼎盛大門入口。
來到保安亭外,車輛緩緩?fù)O隆?br>
坐在保安亭里的高勛打開了升降桿,并且從亭子里出來,對著車子,尊敬地立正敬禮。
車?yán),?yīng)該是職級很高的人。
蘇曼心里有了懷疑。
目送著車子駛過保安亭,駛?cè)肓藞@區(qū)內(nèi),最終,停在了大樓前。
車子停穩(wěn),大樓的門童過來給后座的人開門。
蘇曼已經(jīng)凝神等著看一看車?yán)锏娜耸钦l,可車?yán)锏娜藚s遲遲沒有下車。
車內(nèi)的人跟門童說了句什么。
門童又摁下對講機,通知了句什么。
然后蘇曼看到,保安亭里的高勛,往大門那邊小跑過去。
是找高勛?
蘇曼繼續(xù)靜靜地看。
高勛來到車邊,微微伏低了身子,側(cè)耳細聽車內(nèi)的人吩咐。
車內(nèi)伸出一只高貴的手,不可一世,又輕蔑,點了點車底下。
剛剛下過雨。
車子剛好停在了一灘雨水旁。
恰好他下車的地方,就是那一灘雨水。
“這什么意思,鼎盛現(xiàn)在清掃的活,都要交給保安來做?”旁邊開車的蘇長海也不住納悶。
蘇曼陰沉道:“這估計是他們作踐人的方式。”
就在父女倆都以為,車上的人,是叫高勛去打掃之際,
卻看到高勛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后,在車前,緩緩彎下身子,跪了下來。
他整個人跪在那灘水漬之上。
保安制服臟了一大片。
蘇長海剛才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藨B(tài),突然猛地一個坐直。
蘇曼的心也猛地揪了一下。
高勛雙手撐在地上,跪在車邊,整個人的背繃得筆直。
車上的人,終于轉(zhuǎn)過身子,懶洋洋地下車。
那只昂貴的棕色皮鞋,踩在高勛的背上,然后跨過了地上的那灘水漬。
蘇曼看清了車上的人。
于瀚銘。
他不是要高勛給他清掃,而是讓高勛給他當(dāng)人形墊子。
他也不是真的要高勛給他當(dāng)人形墊子,他是借由羞辱高勛,間接羞辱蕭北聲。
過去被蕭北聲重用的人,如今只能被他踩在腳底下,
大概他能從這里得到無盡快澸。
“下作!碧K曼看著于瀚銘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沒忍住罵出聲。
蘇長海只感慨一句:“成則為王,敗則為虜。”
他問:“你來,估計也想跟蕭北聲過去的屬下打聲招呼吧?但是我看,這種情況,你還是裝作自己沒來過比較好!
是人都會有自尊心。
蘇曼默認了蘇長海的提議。
“走吧。”蘇曼悶悶不樂。
蘇長海調(diào)轉(zhuǎn)車頭,正要駛離,后視鏡里,蘇曼卻瞥見,鼎盛大門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于瀚銘忽然變了臉色,往高勛的心窩上用力踹了一腳。
他不解氣,又指揮身邊的保鏢,惡狠狠吩咐:“給我打死這個王八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