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那可憐少年的呼吸終于漸漸平緩,進氣出氣都多了些,但依然十分虛弱,他長時間困在塔尖中不見天日,眼睛微微睜開便痛得流淚。
元心抓著他的手溫言道:“小施主,你別著急,等一下再睜眼!
少年十分害怕,閉著眼睛,蜷縮著身子,聲音顫抖,“我……什么都不知道,打死……打死我也不知道……”
元心見這少年只比自己大了兩三歲,卻遭受如此虐待,趕緊安慰道:“小施主別怕,我們不是西門妖人,小僧元心,是金禪寺的僧人。”
陳輕舟也道:“是啊小兄弟,我是天賜派的,我們都不是壞人,你別怕!
“天賜?”
少年突然強忍疼痛睜開了眼睛,盯著陳輕舟,眼神分不清是興奮還是激動,“你是天賜的?”
陳輕舟一怔,“對啊,有什么問題嗎?”
少年看了他一會,卻又沉默下去,只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在角落。
崔家門人也介紹了自己,崔繼業(yè)問道:“小兄弟,你是誰?西門妖人為什么要把你關(guān)在這里?”
那少年緩了緩,說出的話嚇了眾人一跳。
“我也是你們所說的,西門妖人!
“什么?”
崔嘯坤緊了緊手中的銀鞭。
崔雪初拉住他的手,微微搖頭。
陳輕舟擋在了少年身前,“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西門堡的人,你們……內(nèi)訌了?”
少年點了點頭。
元心小和尚皺了皺眉,“那也不能這么虐待你!”
少年慘然道:“那幫叛徒,什么都做得出來,只要主人和少主安好,我死又何懼?”
眾人聽他提到主人和少主,心中一奇,崔繼業(yè)趕緊問道:“你究竟何人?”
那少年緩了幾口氣,“我叫小順,是西門堡主的隨身侍從……”
“西門神月?”
幾人大吃一驚。
小順點了一下頭,“西門堡并非你們想象的那樣,我們雖然為了斯湖,與崔家爭戰(zhàn)百年,但并沒有背叛人族,我們只是想生活得好一點,我們有什么錯?”
眾人想了想那無窮無盡的干旱沙漠,確實不適合生存,都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陳輕舟問道:“所以是趙天放帶著四大堂主叛變了,你們堡主呢?”
小順努力強定心神,又看了看眾人,“少主和我都勸堡主,與你們玄門合作,清理叛徒,對抗萬妖,但堡主就是不肯,這樣下去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
陳輕舟猜測,西門堡主肯定知道更多內(nèi)情,關(guān)于千歲盟,關(guān)于萬妖,而且西門堡少主西門如楓曾是天賜弟子,應(yīng)該能說的上話。
他趕緊道:“這樣,你帶我們?nèi)フ椅鏖T堡主,我們主動尋求合作,一起抵抗萬妖。最差的結(jié)果,也無非是我們把你送回去就離開。”
小順鄭重地思考了幾秒,點了點頭,“好吧,就算主人要殺我,我也認(rèn)了!
隨后,眾人速速收拾,朝著小順指的方向趕去。
……
天山,慕士峰,天賜派。
風(fēng)塵仆仆的軒轅長卿獨自趕了回來,因為他有重要情報向門主匯報。
坐忘居中,只有段天南師徒二人。
軒轅長卿行禮,“師父,已經(jīng)按照您的指示,找機會將輕舟留下了,由他帶隊繼續(xù)查探妖情!
段天南點了點頭,“此子一日三命術(shù),絕非池中之物,但有些路,他得自己走!
軒轅長卿繼續(xù)匯報,“靈君長老受了傷,經(jīng)過治療已無大礙,目前在玄水教養(yǎng)傷,于慕和萬氏兄弟留下照顧!
段天南微微頷首。
“還有,另一個三命術(shù)之人,有線索了!
段天南看了過來。
軒轅長卿道:“按照聶首座的指引,弟子去了一趟千里龍城,見到了北龍軍主帥,樊烈花前輩!
千里龍城幾乎是一個正圓,但分為南、北兩個半城,北城由天刀樊家的北龍軍鎮(zhèn)守,主帥樊烈花更是女中豪杰,自幼跟隨父兄從軍,四十年未下過龍城,乃是公認(rèn)的人族英雄,天下女子之楷模。
南城軍事則由江南第一大氏族燕家的南鳳軍掌管,現(xiàn)任家主燕抗,是一位萬人敬仰的儒帥,坐鎮(zhèn)南城二十多年,時刻守護中州百姓安寧。
五大玄門與南北兩城的守軍同仇敵愾,不少弟子也去過龍城,與守軍一起抵抗萬妖。
段天南一奇,“此人與樊帥有關(guān)?”
軒轅長卿點了點頭,“此人名叫樊輕城,是樊帥次子,自幼身形肥胖、資質(zhì)愚鈍,從未上過龍城戰(zhàn)場,樊家軍對他也并不在意。比起他那英武過人的大哥、北龍軍少帥樊真京,猶如……猶如廢物一般!
“哦?”段天南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弟子私下試探過了,樊輕城絕非表面那樣!
段天南問道:“你用了〖驅(qū)妖〗?”
〖驅(qū)妖〗,三階輔助類命術(shù),可以驅(qū)用實力弱于自己的妖物。
軒轅長卿點點頭,“當(dāng)時樊輕城正在山林中,弟子便驅(qū)用最靈活的猴妖去攻擊他,他雖然沒還手,逃跑起來踉踉蹌蹌,但十幾只猴妖始終無法碰到他,總是差一步。”
段天南目光微聚,“他是故意的!
“不錯,他習(xí)慣了小心翼翼的偽裝,看那身法步伐,他的三命術(shù)中,應(yīng)該有特殊類二階命術(shù),〖縱木踏云步〗。”
“確實是人才,”段天南頗為贊賞,“但他身為樊家子弟,又刻意隱藏實力,定有什么內(nèi)情,恐怕不會輕易來天山。”
軒轅長卿問道:“師父的意思是,不強求了?”
段天南擺擺手,“不急,我可以安排你去北城助戰(zhàn),再找機會接觸他。不過,這要等輕舟他們回來再說,也許還有其他線索!
軒轅長卿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欲言又止。
“還有事?”
“師父,咱們五大玄門和南北城兩大守軍,幾百年來都是同胞同盟,這樣……這樣的情況不好嗎?”
段天南看向愛徒,“有話直說!
軒轅長卿嘆了口氣,“下一次妖火焚城還有不到三年,提升玄門實力弟子完全理解,但像樊輕城這樣的,他已經(jīng)是北龍軍主帥的兒子了,我們?yōu)槭裁催要爭取呢?留在哪里不都是抗妖嗎?”
段天南起身,透過窗看向遠方的雪頂,“你懷疑為師?”
軒轅長卿立刻下跪,“弟子不敢!弟子自幼隨您學(xué)藝……”
“不必如此!
段天南躬身扶起了愛徒,拉著他坐下,“其實你不理解,是正常的,三個月前,為師也沒有這些想法!
“三個月前?”
軒轅長卿努力回想,可三個月前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