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何嘗不想讓譚文靖死。
同樣的道理,是希望他開口之后再死。
可墨煊禹目光沉溺,默不作聲。
“父皇!兒臣這就去刑部大牢!
墨煊禹仍舊沒有回應。
“父皇…”
墨淵還想上前請旨,卻被嚴時月給攔住了。
墨淵看到舅母的眼神,頓時明白了。
父皇也想讓譚文靖早點死。
是啊,畢竟這個男人污了他的清譽。
若不是不能鬧出太大動靜,譚家上下都得被株連。
墨淵輕微嘆息,不再說什么。
良久,墨煊禹躺在睡翁榻上。
“朕要休息一會兒,你們都退下吧!”
陸南瑾起身,和嚴時月、墨淵行禮退出后殿。
出來之后,嚴時月說道:
“南瑾,我該回陸家了,這些日子給你添麻煩了!
嚴時月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兒子是否安康。
被關在六扇門那么長時間,雖然有墨淵前去探望,可沒有親眼見到那混小子沒事,心總是懸著。
陸南瑾握著她的手掌:“嫂嫂說的哪里話,四郎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是兒子也親如兒子。他和淵兒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呢!”
陸南瑾這話不假。
自古無情帝王家。
那幾個皇兄都眼巴巴盯著皇位,都知道太后不喜歡墨淵,所以一個個的都排擠他。
有誰是正眼瞧過墨淵的。
墨淵從小就跟在陸瀾屁股后頭跑,可不就是親兄弟嘛!
“嫂嫂等一會兒!”
陸南瑾看向安嬤嬤。
安嬤嬤帶著兩名宮女去庫房抬過來一口沉重的方形大箱子。
嚴時月見兩名宮女抬得辛苦,詫異得很。
“南瑾,這是…”
“嫂嫂,四郎和星晚的大婚,我沒能去道賀。之前讓淵兒帶過去的禮品我覺得少了。這些小東西不值錢,你替我?guī)Щ厝ソo他們。”
嚴時月上前將箱子打開,里面的珠光寶氣瞬間溢出箱體,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哪是什么小東西。
這些東西在民間可見不到。
都是天家御賜的寶物。
單拎出一件都價值連城。
可嚴時月又豈能不知,自己這個小姑子在宮里過得舉步維艱。
恐怕這些,是她入宮以來攢到現(xiàn)在的。
嚴時月連連搖頭,陸瀾大婚之時,陸南瑾給的禮品十分豐厚。
“南瑾,若是尋常的禮品,我倒是可以替他們收了?蛇@些一看就是陛下賞賜的寶物,萬萬不可啊!你的好意我會轉(zhuǎn)達給他們的!
“嫂嫂!切莫推辭!”
“南瑾,嘉妃剛死,太后和皇后對你的戒心會更盛,往后你還得跟她們周旋,身邊留著這些好東西,總有個底氣。我走了!”
陸南瑾見到嫂子一心為她著想,心里酸溜溜的,很快眼眶便紅了。
“好!嫂嫂有空便來宮里…看我。”
嚴時月擦擦眼淚:“嗯!我走了!”
“舅母慢走!”
“好!”
嚴時月乘坐馬車離開朧夜宮。
墨淵問道:“母妃,鵲鷂該如何安置?”
陸南瑾擦拭淚珠,想了想:
“是個苦命的丫頭。安嬤嬤,我記得她的手工做得極好!
安嬤嬤笑道:“是,鵲鷂的手藝靈巧,每年太后和皇后大壽,嘉妃送的浮光錦,就是出自她的手!
“原來如此!
陸南瑾對浮光錦有印象。
“那好吧,先讓她在朧夜宮養(yǎng)好傷勢,之后問問她愿不愿意留下,若是不想在本宮這里伺候,本宮可以舉薦她到尚衣局。張總管跟本宮提過兩次了,說咱們朧夜宮的宮女手巧,能不能挑個能耐大的過去當司衣監(jiān)!
司衣監(jiān)已經(jīng)是正五品的官職,雖是個權(quán)勢小巧的職位,可好在不必干活,手底下管著一批繡娘,給宮里的主子們做衣裳就行。
安嬤嬤知道鵲鷂立了大功,主子這是獎勵她呢!
“是,奴婢回頭去問問她!
陸南瑾看向墨淵,見兒子意志有些消沉,便說道:
“淵兒,你是覺得,你皇祖母賜死嘉妃,又要殺譚文靖,你對你父皇的容忍感到不解?”
墨淵看了看母妃,又低下頭。
“什么都瞞不過母妃的眼睛。兒臣確實覺得,父皇可以再強勢一些,拿出在朝堂上的威嚴,嚴懲后宮。如今這后宮由皇祖母和皇后把持著,烏煙瘴氣,連母妃這樣賢良之人,都時常被打壓了排擠,怎能不讓人氣憤!
陸南瑾搖搖頭:
“傻孩子,你還太年輕了。在這深宮之中,從來沒有‘發(fā)泄’二字。即便今日嘉妃死了,母妃的心中依舊沒有絲毫波瀾。因為,誰都可以死。誰都不重要。你皇祖母就是天!
墨淵的性子,自然是接受不了這種憋屈的現(xiàn)狀。
他雙拳緊握在袖子里,鄭重點了點頭。
陸南瑾輕輕幫他挑開一絲亂發(fā),露出慈愛的笑容:
“聽說,你表哥給你找了個謀士?”
“母妃是說,任必欽?”
“嗯,是刻舟書院的大才子吧?”
“是,此人已經(jīng)答應跟隨兒臣去雁州!
“好,你這性子還是容易沖動,身邊帶個腦子清醒的,關鍵時候能拉著你一把!
墨淵抓抓腦袋,尷尬笑道:“知道了!
…
高公公離開仁壽宮之后,火速來到東宮,跟宮門口的侍衛(wèi)說道:
“咱家有急事要見太子!
“是!”
進入東宮之后,還是一如既往的守衛(wèi)縝密,十步一哨,把整個東宮圍得水泄不通。
高公公不用說也知道太子在干嘛。
只見門口站著兩名侍衛(wèi)。
長得粉面白皮的,耳垂上還打著洞。
“站住,太子有令,不得入內(nèi)。”
兩人伸手攔著不讓高公公入內(nèi)。
高公公挺直腰桿,只一個拂塵,就教兩名侍衛(wèi)做人。
“好大的膽子,連咱家都敢攔嗎?”
咻咻!
左右各給了一拂塵,兩名侍衛(wèi)當場吐血,不過高公公還是留了手的,否則頭都給他們打斷。
“狗仗人勢的東西,她才進宮多久。糠戳颂炝!”
二人旖旎的爬起。
“太子和…和淑貴人正在里面…”
高公公聽了并不覺得驚奇,可表情里卻流露出嫌棄。
他捏著蘭花指,眉飛色舞的罵道:
“你們這位主子啊,遲早得把太子給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