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十兩?”柳蔓兒不多言了,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這么一點鬼東西要幾十兩,她都可以再多開家小吃鋪,或者是開家小茶館了,往日里覺得自己店鋪的小吃賣的貴,這一比較起來,她的那些小吃都很便宜。
偏生方氏平日里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一文錢一文錢的節(jié)約下來,可是沒想到她偏偏買這些就舍得了,柳蔓兒表示不解。
“好了,好了,反正是我自己的私房錢。”方氏故意沉下臉,說道:“你就不要舍不得了!
說著,她開始給柳蔓兒上妝,這玉膚粉就跟前世的粉底差不多,柳蔓兒之前也買過,只不過方氏買的是上等的,這粉質(zhì)十分細(xì)膩,聞起來有淡淡的馨香,涂在臉上宛若天成,涂抹在柳蔓兒的臉上,好似白玉無瑕,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我家蔓兒可真漂亮!狈绞弦贿厧退蠆y一邊說道。
“謝娘親夸贊。”柳蔓兒也不謙虛,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好看的,這張臉一開始并不顯眼,但是她這幾年張開之后越發(fā)明艷,平日里她不愛打扮,今日不過就是上了一層粉,竟然比她前世的模樣還要好看幾分。
“這是我給你買的胭脂,它叫桃花仙,你用的時候,只要用銀簪取上一點,置于手心,用手掌的溫度涂到臉上便是剛剛好了。”方氏一邊說著一邊為柳蔓兒打扮。
“呀,娘親的手藝真好!币婚_始柳蔓兒還怕方氏在她臉上涂出兩團媒婆那般紅艷艷的紅色來,但實際上并非如此,方氏給她涂抹的濃淡正相宜,往鏡子里一瞧,只覺得白里透紅,燦若桃花,好看極了。
“娘親,你這手法在哪里學(xué)的?”柳蔓兒真不敢相信,方氏這樣一個農(nóng)家婦人,竟然這么會化妝。
“我在郡城,人家胭脂鋪的人告訴的!狈绞媳阏f道。
“這么好?免費告訴你?”柳蔓兒覺得這胭脂鋪的人不應(yīng)該這么大方。
“怎么會是免費呢。”方氏搖搖頭,又取出這螺子黛來,她用眉筆在這黛青上沾取少量,一邊往柳蔓兒的眉上輕掃,一邊說道:“我買了這么多的東西,她若是這都不肯教我的話,那我可不依的。”
“那娘親你也是這方面的天才。”柳蔓兒端詳了一下鏡中的自己,只見鏡中女子長眉入鬢,為她平添了兩分仙氣。
“那當(dāng)然,難道咱家就許你聰明?”方氏開了個小玩笑,又提筆在柳蔓兒的眉心畫上一朵小花,然后給她涂上口脂,看了看之后,自己非常滿意,道:“真是好一個美人!
“是娘親你的手藝好!绷麅嚎戳丝,覺得被方氏這般一畫,自己的氣質(zhì)也變了。
“你想不想涂上斜紅或者點上靨紅?”方氏又問道。
在腦中想了想這斜紅跟靨紅是什么東西之后,柳蔓兒果斷的搖搖頭,斜紅還好,不過是在臉頰邊做傷痕狀,偽裝出一種殘缺美罷了,這靨紅是什么鬼?為什么要在笑靨處點上兩個小紅點,裝可愛嗎?
“我也覺得不用,你這樣就很好!毙液梅绞系膶徝烙^跟柳蔓兒一樣。
給她上好妝之后,她又給柳蔓兒扎頭發(fā),柳蔓兒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娘親你歇歇吧,我讓韓芳給我扎就行了。”
“嘁,韓芳那丫頭,日后也得去外面多學(xué)學(xué)了,她扎的那頭發(fā),真真的是不能看!狈绞铣爸S了韓芳一句,恰巧韓芳走到了門口,聽到方氏的話,有些慚愧,向兩人行了一個禮之后,站在一邊看方氏梳頭去了。
“本來你年紀(jì)輕輕的,扎飛仙髻挺好的,但是畢竟已經(jīng)嫁過人了,不如我給你梳一個朝云近香髻吧!狈绞蠈χ麅赫f道。
“嗯!绷麅簯(yīng)了一聲,反正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不過是個什么樣的發(fā)髻她也不知道,只能夠盯著鏡子,看方氏的手在她的頭上變魔術(shù)。
她動作靈活無比,若是說她就是這幾天學(xué)會的,柳蔓兒真的不相信,若是堪堪學(xué)會一種發(fā)式,如何扎的這般順溜?而且她好像還會好幾種,連名字都記得。
真是厲害了,我的娘親。
待她扎完,又給她在頭上插了兩根簪子,幾朵珠花,柳蔓兒對著鏡子端詳,只見這發(fā)髻高高的置于頭頂,卻是非常的穩(wěn)固,好似朝云,又如同花朵,叫做朝云近香髻,倒是也名副其實。
這頭發(fā)大都挽在頭上,只半束置于胸前,又給她憑空增添了幾分柔美,人誰不愛美?若是從前有人將她扮的這么美,她都恨不得要抱上她親上一口了。
只是此刻,她的心情卻是有些復(fù)雜,相信方氏也不好受,你說她吧,將兒媳婦打扮的這么漂亮,卻是要去給兒媳婦相男人,這感覺,真是非一般的酸爽,柳蔓兒光是想著,便覺得心中酸酸澀澀。
“來,再換一套衣服!币詾榭梢宰髁T了,方氏用從她床邊捧來一套軟煙羅的衣裳讓她換上,這下柳蔓兒就有些害怕了,“娘親,你到底要干嘛?”
“沒事,換上,換上!狈绞弦膊徽f,只是推著她往屏風(fēng)后面走。
“您這將我打扮的這么漂亮,究竟有什么企圖?”柳蔓兒一邊換衣裳,一邊忍不住的問道,“您跟我說說,今天會來些什么人?有誰很特殊嗎?干嘛要這樣打扮,您說給我選一個上門女婿,應(yīng)該是我選他,您給我打扮的這么漂亮干嘛?”
“你這孩子,就算是你選人家,人家也不要看的上你啊,這樣重大的日子,誰都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吸引別人的目光,就偏生你,想法跟人不一樣!
“我不是不一樣,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啊,反正我該是怎么樣就是怎么樣嘛,外表不過紅粉骷髏,他若只是看中我的外表,這種人我最是不齒了!绷麅悍瘩g道。
“沒有美好的外表,別人難以注意到你美好的心靈!狈绞弦贿呎f著,一邊將從屏風(fēng)后面的柳蔓兒拉到明亮的地方來,細(xì)細(xì)打量一番后,滿意的點點頭,“不錯,真漂亮。”
“呵呵呵!绷麅哼珠_嘴干笑兩聲,其實她覺得她這樣打扮也是挺好看的,但問題是,她丈夫不在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這樣真的不會有問題么?
方氏為什么將她打扮的這么好看,她腦海中不由得多了一些陰謀論,方氏不會在外面叫了很多人吧,只待她一出去,別人就說她不守婦道,到處勾引人,然后朝她扔臭雞蛋?
想到這里,柳蔓兒看了看她身旁一臉微笑的方氏,頓時打了個寒顫。
“走吧,我們?nèi)コ詡早飯就出發(fā)!狈绞铣泻粢宦暎麅哼t疑了一下,走了出去。
一出去,葉荷跟草兒兩人看到了,自然是擠眉弄眼的夸贊她,讓一向臉皮很厚的柳蔓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草兒、小荷,帶你們出去玩!背粤T早餐,柳蔓兒對草兒跟葉荷兩人說道。
“她們兩個小丫頭去干嘛,讓她們兩個在家看孩子!比~荷跟草兒兩人還來不及歡欣呢,方氏便開口將她們的一團熱情澆滅。
“好吧。”兩人垂頭喪氣,心中很想要同柳蔓兒出去看看。
“蔓兒,我們走吧!狈绞险f著,便帶著柳蔓兒往外走,柳蔓兒覺得她今天肯定不是來消遣去了,完全是被方氏消遣了,算了,她開心就好。
平日里無論是方氏還是柳蔓兒,出門都是走路的,遠(yuǎn)點的便坐馬車,今日倒好,方氏直接給她安排了一頂看起來頗為豪華的轎子,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已然有了一種要去刀山火海的感覺。
這還是柳蔓兒第一次坐轎子,感覺有些晃晃悠悠的,實際上并不比讓她走路舒服,讓人抬著她有些不習(xí)慣,覺得自己有腿有腳,為什么要坐轎子?
從前她不明白,但今天她想通了,她穿著這么漂亮的裙子,曳地長裾,若是不坐轎子,等去到目的地,她的裙子上估計全是灰塵了,再在人群中擠一擠,再漂亮的仙子,也會墮入凡塵。
只有坐在轎子里面,有了一方自己的小天地,仿佛身在九天,與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隔離開來,偶爾掀開一下轎簾看著,便多了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或是多了一種莫可名狀優(yōu)越感,抑或是多了兩絲莫名的哀愁。
“娘親,這是你第一次坐轎子吧?感覺怎么樣?”柳蔓兒側(cè)頭問道。
“我不是第一次啊。”方氏搖搖頭,說道:“這幾天我去哪里都是坐轎子的!
“好吧。”柳蔓兒有種落伍的只是她的感覺,只有她一個人渾身鄉(xiāng)土氣息,她很想要說一句,娘親你變了,你變得不如之前樸素了,就因為一群媒婆,樸素的你腦袋突然就開竅了。
落了轎,方氏付了銀錢,兩人朝對面的一家茶館走去,這茶館頗為的高端大氣,還未上樓,柳蔓兒已經(jīng)聽到了里面的聲音了,有男有女,熱鬧非凡。
“娘親,我可不可以不去?”柳蔓兒拉了拉方氏的衣裳。
“都到這里了,怎么能不去!狈绞喜挥煞质值睦∷氖,帶著她走到了樓上。
“喲,葉夫人,您來了!狈绞弦簧蠘,便有一個婦人同她打招呼,柳蔓兒聽到這媚俗到極致的聲音,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莫非是進入了妓院,碰到了妓院的老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