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幽癱在冰冷的虛空里,殘破的身軀連維持基本懸浮都顯吃力,心中卻沒有半分被陳玄搭救的奢望。
她清楚記得二人過往的沖突,更沒忘元神分身秋子仙與他的糾葛——那筆賬,從未結(jié)清。
瀕死的清明讓她看得通透,與其寄望仇敵憐憫,不如求個痛快。
“殺了我,便再無人能威脅秋子仙!彼详愋哪抗,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傲骨,“只可惜,沒能在巔峰時期與你單獨一戰(zhàn),分個高下!
陳玄聽著她斷續(xù)的話語,腳步未停,走到近前便直接探手摸索。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多余的寒暄,指尖掠過她殘破的法袍時,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夏九幽渾身一僵,原本慘白的臉?biāo)查g漲紅,羞憤與屈辱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登徒子!混蛋!”她拼盡全力喝罵,聲音因激動而發(fā)顫,“你甚至不如小人三光!他好歹還維持著修仙者的體面,你竟直接上手輕!”
重傷讓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卻能清晰感知到那只手的觸碰,每一寸移動都像在灼燒她的尊嚴(yán)。夏九幽銀牙緊咬,眼角因極致的羞憤泛起紅絲。
“找到了。”陳玄的聲音帶著一絲得逞的輕快,反手便將她腰間的儲物絲帶解下,掌心里躺著一塊流轉(zhuǎn)著七彩霞光的仙金!跋勺,我剛救了你一命,拿這七彩仙金當(dāng)謝禮,不算過分吧?”
得手后,他隨手從三光的儲物戒指里摸出那瓶“化生神水”,本想拋給夏九幽了事,神識掃過的瞬間卻猛地頓住。
指尖靈光閃爍,他反復(fù)探查數(shù)次,終于爆發(fā)出一聲怒罵:“我靠!這小子竟敢忽悠人!什么化生神水,分明就是一瓶摻了點靈氣的仙酒!”
夏九幽整個人都懵了,渾濁的眼眸里泛起一絲迷茫。這混蛋……難道是想救自己?
“臥槽你大爺?shù)娜!耍老子玩是吧!”陳玄對著三光的尸體罵了幾句,余光瞥見夏九幽氣息越發(fā)微弱,胸口起伏都快要看不見,終究還是罵罵咧咧地停了手。
他袖袍一甩,一個平平無奇的玉瓶憑空出現(xiàn),蹲下身不由分說捏住夏九幽的下頜,將瓶中靈液灌了大半進去。
“先喝一口吊命,等我把你下半身找回來,再把剩下的喝完,差不多就能恢復(fù)了。”他收回玉瓶,還不忘心疼地咂咂嘴,轉(zhuǎn)身朝著遠(yuǎn)處赤云翻涌的領(lǐng)域飛去,罵聲隨著虛空氣流飄來飄去,
“真是賠本的買賣!本以為能一本萬利,沒想到搭進去一瓶先天靈液!”
陳玄的身影消失在赤云深處,那口靈液卻在夏九幽體內(nèi)轟然炸開。
溫?zé)岬哪芰宽樦?jīng)脈游走,瞬間修復(fù)著她瀕碎的生機,可她卻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這……這是……”她顫抖著轉(zhuǎn)動眼珠,看向身旁被陳玄隨手扔下的玉瓶,瓶身上殘留的靈韻讓她心臟狂跳——那是修煉仙古至尊傳承《千元圣典》必備的造化至寶,先天造化靈液!
塵封的記憶驟然翻涌:多年前她深入仙古絕地殞神戰(zhàn)場,在尸山血海中九死一生,才意外墜入一處仙古大能的坐化之地,得到《千元圣典》的傳承。
那部仙典記載,若能修至小成,便可一念化出百具媲美本尊的分身,若是修煉大成,甚至能一念化出千道分身,堪稱逆天。
幾千年來,她遍尋仙古典籍道藏,只為尋找修煉所需的三樣至寶——先天造化靈液、星辰之心、萬重神果。
可除了對造化靈液的零星記載,另外兩樣始終杳無音訊。
如今,她耗費畢生心力追尋的至寶,竟從昔日仇敵手中意外得到!
夏九幽艱難地轉(zhuǎn)頭,透過半透明瓶身的痕跡,能清晰看到里面還剩三分之一的靈液——這筆量,足夠她將《千元圣典》修至前期小成!
“陳玄……陳玄……”她喃喃低語,眼神復(fù)雜得如同打翻了調(diào)色盤。
內(nèi)心深處,她其實對陳玄藏著一絲感激:若非他當(dāng)年大鬧圣地排名戰(zhàn),她的爐鼎宿命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掙脫。如今,他不僅救了她的命,還無意間送來了夢寐以求的造化。
“這怕就是命吧!毕氲阶约旱脑穹稚砬镒酉梢殉蔀殛愋纻H,夏九幽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自嘲,連她自己都忍不住信了這剪不斷的命運糾葛。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嘿嘿”笑聲。
夏九幽借造化靈液的力量剛恢復(fù)幾分生機,立刻警覺地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陳玄抱著她那截斷腿快步走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斷腿處細(xì)膩的肌膚,眸光里的猥瑣幾乎要溢出來,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方才因靈液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凍結(jié),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羞怒。
夏九幽臉頰漲得通紅,用盡氣力喝道:“你……你陳玄!你小人!混蛋!往哪看呢!”
“咳咳咳……”陳玄被抓了現(xiàn)行,立刻收斂起猥瑣神態(tài),挺直腰板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我就是……欣賞一下仙子的仙骨風(fēng)姿而已,別無他意!
他抱著那截修長的斷腿走到近前,也不拖沓,指尖凝聚起柔和的仙元,小心翼翼地將斷處對齊。肉身貼合的瞬間,他順手就想去撿地上的造化靈液玉瓶。
“不必勞煩你,我自己來!毕木庞募泵﹂_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滿心都想著珍藏這瓶至寶,絕不愿用如此珍貴的造化之物僅作療傷之用——更何況,她儲物手環(huán)里還藏著頂級圣藥,雖不及造化靈液逆天,續(xù)接肉身已是足夠。
其實若非剛才那一口靈液吊命,她連動用自己圣藥的機會都沒有。
陳玄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氣鼓鼓地將玉瓶扔給夏九幽,沒好氣道:“給你慣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自己弄吧!”
“你……你背過身去,不準(zhǔn)偷看!”夏九幽接住玉瓶緊緊攥在手里,咬著牙說道,“我要褪去破損法衣,敷藥療傷!
“且,誰稀罕看!标愋藗白眼,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同時翻手取出三光、柏榮、幽若三人的儲物法寶。
指尖靈光連閃,他逐一煉化探查,臉上的不耐漸漸被狂喜取代——這三人果然都在為煉制道之神兵做準(zhǔn)備,儲物法寶里竟藏著海量珍稀材料!
七彩仙金一顆,泛著幽冷星芒的虛無星辰石兩顆,沉甸甸的鍛天神石足足六顆,還有兩瓶澄澈透亮、隱現(xiàn)龍紋的源天神水。
其中那枚造化神晶,僅比七彩仙金低一個層次,堪稱意外之喜。
“大收獲!”陳玄把玩著掌心的七彩仙金,笑得合不攏嘴,“有這些材料,足夠?qū)⒁话驯壁﹁T出至尊帝兵的根基了!”他滿心都沉浸在收獲的喜悅中,壓根沒心思顧及身后的夏九幽。
盞茶時間過后,身后傳來一道虛弱卻清晰的聲音:“不管如何,此次多謝陳玄道友救命之恩。”
陳玄收斂起笑容轉(zhuǎn)身,只見夏九幽已換了一身潔白如雪的玄蠶白衣。
先前戰(zhàn)斗中激發(fā)的護身飾品早已損毀,沒了那些繁復(fù)裝飾,一身素衣的她褪去了幾分拒人千里的清冷,多了些許脆弱的柔美。
夏九幽
只是她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說話時氣息不穩(wěn),顯然傷勢未愈。
“怎么回事?”陳玄眉頭微皺,語氣帶著幾分疑惑,“按道理,煉化了我的圣藥,即便不能恢復(fù)七八分實力,也該徹底痊愈才對,怎么還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夏九幽表面不動聲色,心臟卻狂跳不止,下意識后退半步,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攥著遮擋盛放的玉瓶儲物戒指。
她生怕陳玄察覺異樣,連忙解釋:“我此前接連遭遇大戰(zhàn),傷勢過重,能憑道友的圣藥穩(wěn)住性命,已是萬幸!
陳玄掃了她一眼,倒也沒深究。
一瓶先天靈液換來了數(shù)種打下帝兵根基的核心材料,這筆買賣怎么算都劃算。
可夏九幽這副防賊似的姿態(tài),還是讓他心里不爽——他救了人,還搭了寶貝,不說躬身致謝,倒像是怕他再行不軌一般。
“你,給我過來!标愋䲟狭藫项^皮,抬手指向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夏九幽身子一縮,小臉更白了,聲音都帶著顫音:“你……你想干什么?陳玄,你不要太過分,我……我可不怕你!”
“喲呵,這就硬氣了?剛才只剩半口氣的時候怎么不說這話?”陳玄挑了挑眉,語氣更沉了,“過來!
心虛加上陳玄身上散發(fā)出的壓迫感,讓夏九幽沒了反抗的底氣。
她低著頭,腳步磨磨蹭蹭地挪過去,走到近前也不敢抬頭,聲音細(xì)若蚊蠅:“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