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么想的,一上來就問別人的男人,簡直像是故意來招人厭的一般。
她淡淡道:“世子剛有事出去了,容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嗎?”
容櫻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過是聽說世子跟世子妃剛剛一同回來,隨口問一句罷了。”
紀茗心覺得這位容櫻姑娘可比那個王姑娘心里素質(zhì)強大多了。
悄悄人家,這樣失禮的話,說的輕描淡寫,好像她多問一句,都是小題大做一般。
見紀茗心不說話,容櫻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語氣有些酸澀:“我是特地來向世子妃道喜的。世子妃真是好福氣,成婚還沒有一年,就有了身孕!
紀茗心嘴角動了動:“那就多謝了!
說完,她捧著茶喝了起來,完全沒有繼續(xù)交談的意思。
不是道喜嗎?道喜完了就該走了吧。
誰知容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甚至也不覺得尷尬,繼續(xù)道:“我聽說世子妃的外祖母沒了,可惜山高路遠的,世子妃又有了身孕,也沒能去送一程。蜀中是個好地方,去年世子帶我去求醫(yī),我們在蜀中住了好些日子呢,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去。”
說到最后幾句,她的話音中帶了幾分惆悵,好像十分懷念那段日子。
這話說的不著痕跡又恰到好處,紀茗心忍著惡心道:“姑娘一直在府里住著,不成想消息倒是靈通。”
蜀中離得太遠,外祖母病逝又事發(fā)突然,別說王府了,就是侯府她也沒有派人通知,深居內(nèi)宅的容櫻是怎么知道的?
容櫻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紀茗心聽了這些話,關注的重點不是自己跟穆連城的關系,而是她知道紀茗心外祖母病逝這件事。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是無意中聽府里的下人說的!
容櫻狀似隨意的解釋。
但她的話紀茗心一個字都不信,且不說府上的下人會不會亂說,問題是外祖母去世這件事府上根本沒有人知道。
真正知道的只有跟在紀茗心和穆連城身邊的人,可那些人剛剛才跟他們回來,怎么可能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將事情宣揚出去?
紀茗心意味不明道:“是嗎?”
容櫻眼底微閃:“是啊,世子妃不管事不知道,府中這些下人看似規(guī)矩,其實背著主子們,最是愛嚼舌根的,他們又是世代在府中伺候的,什么事不知道?”
紀茗心發(fā)現(xiàn)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拿她不管事做文章也就罷了,竟然還拿下人來壓她。
“原來是這樣?那想來是王妃管家不利,剛剛回來的時候,王妃跟前的一個嬤嬤還在我跟前說些有的沒的,世子讓人打了五十大板,以后說不準能好些!
說著她對立在一旁的白菊道:“你去王妃那里走一趟,將剛剛?cè)莨媚锏脑捳f一遍,告訴王妃府上的下人也該好好管管了,成日里不好好做事,七嘴八舌的傳話,成什么體統(tǒng)?”
容櫻待在后院,能接觸的人不多,在穆連城派人盯著他的情況下,還能跟外面的人互通消息,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管王妃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總歸是個聰明人,紀茗心相信白菊這么一說,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容櫻的話提醒了她,穆連城不理事管家,就算派人盯著容櫻,也很難面面俱到。
反而是王妃,管著整個王府后院,想查事情比他們?nèi)菀锥嗔恕?br>容櫻實在沒有想到紀茗心不僅不接招,還要將事情捅到王妃面前,當即愣了,見白菊答應了一聲就要出去,連忙阻止道:“世子妃怎么這樣急性子,我不過隨口說一句,你就這樣興師動眾去打擾王妃,若是王妃怪罪,豈不是我的不是?”
紀茗心覺得她這話很有意思,笑盈盈道:“王妃是明白事理的人,怎么會為這么一點小事責怪姑娘!
容櫻有些不安道:“世子妃不知道,我雖然是王爺帶回來的,可終究不是這府上的正經(jīng)的主子,住了這么久已經(jīng)是打擾了……”
她裝可憐簡直信手拈來。
紀茗心眸光一轉(zhuǎn)道:“你這么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別人家嘛,再怎么好也不如自己家自在。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在王府住久了不免惹人閑話!
白菊在一旁使勁兒的憋著笑,自家主子這話就差直接趕人了。
容櫻目瞪口呆地看著紀茗心,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樣的話。
“我……當初王爺帶我回來時,說過王府以后就是我的家,讓我安心住著的!
她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紀茗心悠悠道:“這事我聽世子說過,不過那時候姑娘不是年紀小嘛,現(xiàn)在懂事了,自然想法會不一樣。王府倒也不是養(yǎng)不起一個人,可姑娘這么住著自己也不自在不是?”
說完這話,紀茗心又喝起了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近墨者黑,跟著穆連城說話越來越毒了。
容櫻被她這一席話說的漲紅了臉,偏偏還一個字都沒有辦法反駁,過了片刻楚楚可憐道:“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世子妃,讓世子妃這樣容不下我?”
紀茗心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辜:“姑娘說什么呢,我不過是為姑娘的終身著想,這才多說了幾句,不想竟被誤會了至此。既然如此,我以后不說便是了!
說完,便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模樣。
容櫻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本來并不想走,可她實在是怕了紀茗心這張嘴,生怕她再說出什么讓自己沒法招架的話,便起身告辭了。
白菊見人走出了院子,才撇嘴不滿道:“一個姑娘家,臉皮可真夠厚的!
紀茗心抿了一口茶輕笑道:“她啊,臉皮還是太薄了。”
住在王府這么多年,也算近水樓臺,還為穆連城擋了一劍,真要豁出去做點什么,未必不能成。
“啊,她都當著你的面說那種……話了,還算臉皮薄?”
在小丫頭看來,容櫻說什么跟穆連城在蜀中住了一段時間什么的,已經(jīng)很出格了。
實在沒有辦法想象自家主子的臉皮厚得是什么樣子。
紀茗心笑呵呵道:“我若是她,要么就豁出去不達目的不罷休,要么就安分守己過日子,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膈應我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