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說了這么一堆話,見紀茗心正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自己,瞪了她一眼道:“別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說我就是嫉妒他?”
紀茗心搖頭,她覺得穆連城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而是光憑感覺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但只能說他真的很厲害。
“你可能是這盛京城少有的,真正看透孟聽白的人。他跟你之前似乎并沒有交集,我想他應該也能察覺到什么!
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氣場不合,不過像穆連城和孟聽白這樣擅長偽裝的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能看穿彼此,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穆連城嘆道:“我看穿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去告訴別人說孟聽白別有所圖,怕是沒人會相信我!
紀茗心拉著他的手道:“你光說當然沒有人會相信,走吧,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這位神仙一般的孟公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穆連城遲疑道:“我總覺得他是沖著你來的,昨日那情況,落在有心人眼中不知要傳出什么難聽的話,你不如還是避著他些。”
這個時代一個女子想要避著一個男子實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她待在府中不出門,孟聽白無論如何都沒有機會見到她。
但沉思了片刻,紀茗心還是沒有同意:“總躲著不是個辦法,你也說了他不是省油的燈,誰知道還會生出什么事來,不如先去見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握著穆連城的手道,“我覺得他對我也不像是有什么意思,孟公子連公主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穆連城卻不這么想,但紀茗心說的也對,孟聽白不管想做什么,總是要做的,紀茗心躲著也沒有用。
于是兩人循著琴聲的方向,很快就到了孟聽白住的地方。
一進門就看到白衣謫仙一般的公子正坐在梅樹下彈琴。
兩人站在門邊聽了一會兒,紀茗心本質上是個現(xiàn)代人,對琴棋書畫其實沒有什么興趣,但傅長安十分喜歡彈琴,以前在蜀中的時候,也曾教過她。
是以她的琴技也算能拿的出手。
不過在閑的無聊的時候,她也曾將一些現(xiàn)代的曲子改成琴曲彈奏出來。
但那些曲子她只在小舅舅傅長安的面前彈過。
而現(xiàn)在孟聽白彈的就是其中的一首。
紀茗心回想自己穿越到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覺得命運真的很神奇。
她曾經視小舅舅為自己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可這半年來,她卻越來越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并不了解他。
他的身世,他在做什么,她通通都不了解。
曾經她也努力勸說過自己,了不了解有什么關系呢?畢竟這十年照顧自己,教導自己,讓自己慢慢融入這個世界的,就是那個人。
可現(xiàn)在,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他其實很早之前就開始布局了,在還不確定身上的毒能不能解之前,在他還在蜀中的時候,更或者在他剛到了蜀中的時候。
連她父母的結合,她的出聲,穿越,都是因為他的蝴蝶翅膀。
她覺得自己的到來改變了很多,可或許什么都沒有改變過。
傅長安從來都是那個傅長安。
孟聽白彈的曲子是梁祝。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給小舅舅講梁祝的故事時,說到那句我從此不敢看觀音時小舅舅臉上那復雜傷感的神情。
她那時候以為他在為故事感傷。
可現(xiàn)在,他們究竟是誰不敢見誰?
對她來說,傅長安已經不是從前的小舅舅,對傅長安來說,她還是從前的那個她嗎?
紀茗心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騰,早膳吃的東西爭先恐后往上涌,她跑到外面的院墻下一陣嘔吐,直到將膽汁都快吐出來了,才覺得好受了些。
穆連城撫著她的后背擔憂道:“你怎么樣?不舒服怎么不說?”
他還以為紀茗心是不舒服才不愿意出門,現(xiàn)在后悔死了一定要拉著她出來。
紀茗心搖了搖頭,神情呆滯了片刻,看著穆連城,她后知后覺的回想起了這些日子的不對勁兒,顫著手摸上了另一只手的脈。
然后,徹底待在了原地。
穆連城見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的神情,更加著急了:“到底怎么了?”
紀茗心沒有出聲,倒是聽到動靜的孟聽白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臉色發(fā)沉道:“世子妃,該不是有身孕了吧?”
其實不是沒有征兆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嗜吃嗜睡,稍微動動就會覺得累。
可她總覺得是在漠北留下的后遺癥,也可能是初次在盛京過冬不適應,天氣冷嘛,是個人都會想要窩在暖融融的屋子里,這很正常的。
可卻怎么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懷孕。
她其實沒有想這么早要孩子的,所以也一直有服藥。
就只有那么一次,沒有服。
這是什么運氣啊,紀茗心忍不住捂臉,更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她昨日還喝酒了。
穆連城聽到孟聽白的話也僵住了,然后就看到了紀茗心的表現(xiàn)。
他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心尖都在發(fā)顫,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孟聽白這時候臉色反而緩和了些,他走到紀茗心面前道:“醫(yī)者不自醫(yī),在下也略懂些岐黃之術,不如幫世子妃診個脈?”
紀茗心往穆連城身邊退了兩步:“這點事情就不勞孟公子費心了,您該離開了!
孟聽白抿著唇問:“在下好歹是客人,定北王府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紀茗心冷笑:“孟公子何必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我原本也沒有想要留你,F(xiàn)在你酒醒了,難道還要賴著不走?”
她說完這話,驚異地發(fā)現(xiàn)剛剛還顯露出一些情緒的孟聽白在轉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般,臉上又戴上了平日在人前那張完美無缺的面具,只聽對方聲音溫和道:“世子妃說笑了,昨日明明是你故意給我喝那么多酒的,那酒又是前所未有的烈,難道不是故意想要留下我嗎?”
他這話說的曖昧,連穆連城的臉色也變了,紀茗心原本也有些生氣,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孟公子愿意這么認為就這么認為吧,希望你住的愉快!
說完她就拉著穆連城往外走,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道:“孟公子的醫(yī)術確實不錯,只一眼就看對了,我確實有身孕了!
孟聽白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紀茗心高興了:“孟公子不恭喜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