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心去了主院,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所有的下人都屏氣凝息,生怕發(fā)出一點響動,惹惱了心情不好的高氏。
當然更讓他們害怕的是,也像方姨娘和二姑娘一樣被發(fā)配出去。
小丫頭進去通報的時候,高氏周身的怒氣更是壓都壓不住,她將手中的茶盞摔到桌子上,揚聲道:“她來做什么?”
小丫頭膝蓋一軟就跪到了地上,她怎么知道大姑娘這時候來做什么?
紀茗心隔著窗戶聽到了高氏的話,心中清楚她是故意發(fā)作給自己看的,也不等里面通傳,自己走進屋中行了一禮,然后利落地起身道:“見過夫人,是我叨擾了,不過我聽說方姨娘跟二妹妹犯了錯,被祖母罰去莊子上,心中著實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高氏本就心情不佳,聽了她的話,心里更賭的慌,當即道:“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倒是不知道,你們有這樣的情分。”
她昨日跟方姨娘商量好對付紀茗心的計謀,如今都落到了紀錦心的身上。
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現(xiàn)在罪魁禍首站在她的面前,說什么放心不下方姨娘母女。
高氏恨不能直接將人趕出去,才能出了自己心里這口惡氣。
紀茗心偏偏像是對她的怒氣一無所知,笑盈盈道:“情分這種東西嘛,自然是關(guān)鍵時候才能看的出來。姨娘昨日還幫我的忙,今日就出了事,我若不來看看,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
高氏:“……”
她忍著將茶盞摔到紀茗心臉上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道:“她們母女犯了錯,老夫人已經(jīng)發(fā)了話,讓收拾好東西就出去,時候也差不多了,大姑娘還是請回吧!
紀茗心聞言,裝作要往外走的樣子,狀似不經(jīng)意道:“是嗎?也不知道方姨娘和二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錯,讓祖母這般動怒。姐妹一場,就這樣看著二妹妹離開,我實在有些不忍心,說不得去跟祖母求個情。”
高氏因為這件事,早上就已經(jīng)被老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老夫人當場就封了口,不讓任何人再提紀錦心的事。
紀茗心裝出不知情的樣子去求情,只會激怒老夫人,更加指責(zé)她管家不嚴。
她深深地看了紀茗心一眼,冷聲道:“你二妹妹犯了錯,老夫人罰她是應(yīng)當?shù),你不必去叨擾老夫人了。要看就去看一眼吧!
紀茗心笑著應(yīng)下,出去了。
她剛走出去,就聽到高氏屋中傳來瓷器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她狀若無聞地勾了勾嘴角,往方姨娘住的地方走去。
方姨娘和紀錦心本就沒有多少東西,這么長的時間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紀茗心進去的時候,方姨娘正抱著紀錦心痛哭:“我可憐的錦兒,你別嚇姨娘啊,是我害了你。”
紀錦心沒有半點回應(yīng),眼神空洞地坐在凳子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像個木偶一般。
方姨娘看到她這個樣子,簡直要奔潰了,轉(zhuǎn)頭正好看到紀茗心,心中一瞬間爆發(fā)的恨意讓她全然失去了理智。
她起身直接向紀茗心撲了過去:“賤人,是你害了我的錦兒。你怎么不去死?”
方姨娘突然的爆發(fā)速度雖然極快,但紀茗心更快。
在方姨娘撲上來之前,她身子微微一動,便閃到了一邊。
方姨娘徑直摔到了門口的地上,她這一撲用足了力氣,不防紀茗心突然躲開,頭碰在地上磕出了血,破了相。
紀茗心冷眼看著她這副狼狽的模樣,聲音冰涼:“冷靜了嗎?”
方姨娘也顧不得疼痛,抬頭看著她,眼神里的恨意濃郁,恨不能從紀茗心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你來做什么?”
她咬牙問,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里的溫順端莊,反而變得有些猙獰。
紀茗心滿臉擔(dān)憂道:“真是世事難料,昨日姨娘還幫我看花樣子,今日怎么就這樣了?聽說姨娘跟二妹妹要離開,我來送一送!
方姨娘覺得她此時的模樣實在可惡極了,用恨不能吃了紀茗心的眼神看著她道:“為什么會這樣,你不是很清楚嗎?現(xiàn)在看著我們娘倆落到這個下場,你滿意了嗎?”
“這個問題應(yīng)該是我來問吧,落到這樣的下場,姨娘滿意嗎?”紀茗心走到方姨娘面前,居高臨下道,“我給過你們機會的!
方姨娘愣了愣,只聽紀茗心繼續(xù)道:“我覺得姨娘說的很對,是你害了二妹妹。你不來招惹我,我又怎么會動她?愿賭服輸!
一直行尸走肉一般的紀錦心這時候突然出聲道:“大姐姐不必巧言令色,技不如人,我們認輸,你不就是來看我們娘倆的笑話的嗎?現(xiàn)在看完了,可以離開了!
紀茗心詫異地回頭,紀錦心的心里素質(zhì)倒是比她想的還要強大些。
“二妹妹這話說的明白,不過我并不是來看笑話的,這有什么好笑呢?”
紀錦心抬眸,她像是之前哭過,眼尾泛著紅,可此時整個人又異常的冷靜,眼底有一閃而逝的猩紅。
她看向紀茗心,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神烏黑透徹,確實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
但這讓紀錦心更加的難受,她平靜地面色變得有些難堪:“是啊,你從來都沒有將我放在眼中,又怎么會專程來看我的笑話?”
比起被人看不起,她更痛恨的是,被人無視。
紀茗心的意思很明顯,若不是自己先挑釁,她根本不會搭理自己。
紀茗心無奈道:“我有沒有將你放在眼中又是什么重要的事嗎?我以為二妹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紀茗心從紀錦心的話中,察覺出了她隱藏在溫柔和順面龐下脆弱又敏感的內(nèi)心。
她原以為紀錦心是個心狠手辣目標明確的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是看錯了。
紀錦心不擇手段地想要往上爬,不過是為了掩飾她作為庶女的自卑。
所以她可以不在乎穆連城是什么樣的人,只為了定北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便能做出任何事。
這樣有性格缺陷的人,很極端,也很危險。
紀錦心眼底浮起怨恨:“我當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那一切,都已經(jīng)被你毀了。大姐姐,別扯這些了,我們之前沒有這個情分。說說你來這里到底為了什么吧?”
送行什么的鬼話,也就能騙騙老夫人和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