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軟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變臉。
連蝕月狼族都卑微到了這般程度，和人族還有那么一點小糾葛的靈木族，百草靈族，就更夸張了。
他們甚至當(dāng)場跪了下來。
就差沒磕頭了。
兩族幾乎齊聲表態(tài)。
“大人，我們也可以和人族結(jié)盟！”
什么影族，什么十大種族，在這等強者面前，算得了什么？
早知人族背后還有這等龐然大物，他們早就求著投了人族，哪兒還等得到現(xiàn)在？
人族眾人躊躇著不敢動。
尤其是幾大學(xué)院的院長。
他們再清楚不過，人族……根本沒有這位強得仿若仙人臨世的強者。
他或許是人族，但絕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族！
“他們……軟軟覺得要怎么辦？”
人族還未開口，寧軟身側(cè)的男子就已緩緩啟唇。
他的語速不快，甚至帶著點征詢的意味。
仿佛在問一個極其尋常的問題，而非決定在場所有修士的命運。
這位恐怖的強者，對待他們和對待寧軟，完全是不同的。
“能失憶么？”寧軟想了片刻，正聲道。
“當(dāng)然可以�！贝蟮c頭，旋即將視線掃向不遠處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在等待著他判決的各族修士。
聽到他的回答，眾人為活命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本來覺得遺憾。
此刻發(fā)生的事，這位神秘的強者，還有天賦超絕，生有琉璃掌骨的寧軟，這樁樁件件都是對族中未來有著決定性影響的。
若是失憶，那未免實在太過可惜……
至于會不會恢復(fù)記憶？
沒人敢抱有此種幻想。
正如在這位神秘強者的面前，他們甚至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心。
大爹沒有理會各族修士是什么想法，他倏然抬手。
一股無形的法則漣漪悄然蕩開，精準(zhǔn)拂過在場所有修士的識海。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所有人只覺意識逐漸模糊……
眼前神秘強者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又像是隔著亙古遙遠的空間。
即便是人族，也同樣沒逃過這種感覺……
神秘強者……果然不算是人族的。
他根本就信不過人族！
“人族的記憶也不能留？”寧軟問。
大爹已收回那道淡漠的視線，轉(zhuǎn)而落在寧軟身上，眸中只余溫和，“無關(guān)緊要的記憶，不過徒增煩擾，軟軟能保證，所有人族都不會對那塊琉璃掌骨有興趣么？”
寧軟沉默，那自然是不能的。
她相信師兄們。
相信段導(dǎo)師。
師兄們大致隱約知道她身后有一群爹存在的事，待她卻一如初時，從未變過。
段導(dǎo)師亦知曉她有許多秘密，哪怕明知仙器在她手中，也從未因此而動過心。
除了他們，其他人她還真不敢擔(dān)保。
大爹輕笑，“所以有的事還是忘了好�！�
“可是我還記得啊�！睂庈浿噶酥缸约�，“我不用忘？”
“既有了，便不必忘了，反正日后也還會更多�！贝蟮袊@，只是看著寧軟的目光又不由更深了些。
唇齒微動，想要說些什么，但在寧軟投來目光時，又止住了。
忽然。
他似有所感，抬首望向沉寂的天穹。
漆黑如墨的無垠之境上方，明明已經(jīng)散去的劫云不知何時已然重聚。
且聲勢更為浩大。
和此刻漫無邊際的劫云比起來，寧軟破境時的那個不過滄海一粟。
劫云透著毀滅性的暗紫與混沌之色，厚重得仿佛要壓垮整個天地。
云層深處，億萬道刺目的雷光如同狂躁的雷龍般瘋狂穿梭、碰撞、積蓄，每一次閃爍都撕裂空間，發(fā)出令人顫栗的沉悶轟鳴！
轟隆隆——！�。�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般從天穹傾瀉而下！
下方剛剛因記憶剝離而陷入茫然、正搖搖晃晃試圖站穩(wěn)的各族修士，甚至連悶哼都來不及發(fā)出，便被這股天威狠狠壓趴在地，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被碾碎。
直到大爹的嘆息聲起，所有修士身上的威壓瞬間消失。
“唉，得走了，軟軟下次再見。”
大爹走得很快。
快到寧軟都來不及開口，他便已沒了身影。
而也就是隨著他離開，頭頂駭然的動靜，瞬間也就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而各族修士也在頃刻間的迷茫之后，忽然恢復(fù)清醒。
“這……我們剛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等等……剛才寧軟不是在突破嗎？她突破完了？”
“為何剛才的事……好像完全想不起來了�！�
“……”
無數(shù)聲音喃喃自語。
寧軟順勢飛回了人族靈舟。
剛一回去，段導(dǎo)師就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她看，“你九境中階了？”
寧軟點頭，“是啊�！�
天元學(xué)院導(dǎo)師湊了過來，同樣盯著她打量片刻，“你什么時候突破成功的？”
寧軟想了想，眸中適當(dāng)?shù)穆冻鲆苫螅翱赡軇偛虐�？�?br>
“那你有沒有覺得什么不對勁？”應(yīng)北不知何時插話道，“感覺被人打過一頓似的，難受死了�！�
當(dāng)然會難受了，他們這種修為低的，面對那種堪比天災(zāi)的雷劫，哪怕就只是透出一點余威，也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不過她被大爹保護得極好。
雷劫的余威，她是半點也沒感受到。
“我沒什么感覺，就是覺得好像忘了點什么�！�
寧軟隨口說道。
這話就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
他們可不就是覺得忘了點什么？
好像從寧軟最后一波雷劫開始，他們就沒有任何記憶。
沒了記憶不說，身體也確實還有點不舒服。
像是被誰打過。
但也沒有具體的傷勢。
就很奇怪！
而更震驚的，無疑還是影族那邊。
他們忽然就惶恐的驚呼出聲。
“長老？長老不見了？”
“不……不是不見……”
有影族修士飛出了靈舟，直奔王鶴被鎮(zhèn)壓的位置而去。
這里，距離寧軟渡雷劫的地方已經(jīng)很近。
而也就是此處，有著王鶴濃郁的氣息。
而順著這股氣息的方向，卻是無垠之境下方……
什么修士會往下去？
只有……已經(jīng)無法憑借實力穩(wěn)住自己身形的，又或者說，快要死了，甚至是已經(jīng)死了的。
“不，不可能，長老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