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shù)闹巧,終究是有限的。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死。
而對于宋獻策旺財并不太熟悉,他自認為和李巖是有些交情的。盡管他叫了一聲李公子,李巖還是毫不客氣的在他脖子上“咔嚓”一聲。
旺財立刻又嚎起來了,知道嚎的朱興明不耐煩了,他抓起一塊啃剩下的雞骨頭扔了過去:“別嚎了,咱們死不了!”
一聽說死不了了,旺財?shù)目蘼曧暱涕g戛然而止,然后“哦”了一聲,伸出他的大手,往桌子上的一條雞腿摸了過去。
朱興明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將他的手打了回去:“滾一邊去,這是給李公子和宋先生留的!
主仆之分是嚴苛的,更別提朱興明是太子身份了。這要是在皇宮之中,旺財是沒這個膽子的。
可自從進了劍門關(guān),成了俘虜之后。他們被關(guān)在這營帳之內(nèi),寢食同起,早已不分你我了。
一旁的宋獻策,只好撕下一塊雞腿遞給了旺財。旺財?shù)某韵嗪茈y看,不住地吧唧嘴。既然知道死不了了,那就大快朵頤,可勁的大吃一通再說。
旺財是沒心沒肺的,他才不在乎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事。只要不是被砍頭,其他事都不是大事。
相對于只顧著埋頭啃飯的旺財,李巖和宋獻策則是一臉的憂愁。
李巖回過頭:“殿下,這李定國突然對咱們?nèi)绱硕Y遇,想是他們在東山寨吃了大虧!
一旁的宋獻策點點頭:“嗯,我所擔(dān)心的是,那張獻忠會暴跳如雷。盛怒之下,會做出對太子不利的事情來!
二人都是當(dāng)今的臥龍鳳雛,倆人都是一樣的想法。既然這個張獻忠大敗虧輸,保不齊他會讓李定國殺了太子。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事情就要糟糕了。
朱興明知道他們的想法,于是笑笑:“依你們二位之見,你們覺得李定國會殺了本宮么?”
李巖和宋獻策同時搖搖頭:“不會!
朱興明一驚:“為何?”
李巖說道:“賊寇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東山寨一戰(zhàn)想來他們知道了咱們的厲害。若是殺了太子,朝廷必不會放過他們。李定國不同于其他流寇,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
宋獻策也跟著說道:“臣怕的就是,張獻忠不是讓李定國對太子殿下動手。而是,另行委派他人。若是那樣的話,那就糟糕至極了。”
那孟樊超去營帳門口看了看,立刻被李定國手下們堵了回去。孟樊超看著眾人:“殿下,要不咱們還是求見一下李將軍,讓他保護太子平安!
事情到了這里,突然變得曖昧起來。一開始是朱興明孤身闖進劍門關(guān)招降,結(jié)果被李定國扣押。當(dāng)時李定國是要殺了朱興明,結(jié)果張獻忠派出孫可望,在東山寨大敗。
自此流寇們知道了官兵的威力,張獻忠已經(jīng)無力回天。他們即將面對的結(jié)果,就是下一個李自成。
這個時候,似乎投降成了唯一的出路?善馐軕(zhàn)敗打擊的張獻忠一病不起,重病之下的他又要讓李定國殺了太子。
而這個時候李定國的心態(tài)卻又發(fā)生了變化,原本主張殺太子的他,突然又想保住朱興明的性命。
似乎朱興明成了這場利益博弈中的犧牲品,任人擺布的玩偶。偏偏,身在囹圄中的他,只能逆來順受無可奈何。
宋獻策他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張獻忠并不是讓李定國殺朱興明。而是另行派人,直接把朱興明提到成都。
那樣,可真就是無力回天了。
其實這也是朱興明最擔(dān)心的事,他不怕落在李定國手里。因為以自己的了解,李定國斷然不會做出殺害自己的行為。
倒是去了成都府,落在了張獻忠手里,那可真就生死未卜了。
不過,按照歷史走向來看的話。此時的張獻忠,應(yīng)該快一命嗚呼了。若是張獻忠一死,自己的計劃就已經(jīng)成功了大半。
成都府,張獻忠病情愈發(fā)的嚴重。他已經(jīng)病到無法起身的地步了,甚至于對于郎中給的湯藥,都無法進服。
都知道張獻忠暴虐成性,這些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會被殉葬。他們也都知道,張獻忠的大限已到了。
連年的征戰(zhàn)加上年事已高,此次兵敗對張獻忠的打擊猶甚。此時的他,已近油盡燈枯。
張獻忠召集了手下的部將,他抬起渾濁的眼睛打量著眾人,突然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定國、定國何在?”
一名將領(lǐng)艾能奇在一旁跪下來說道:“大王,定國在劍門關(guān)!
“快、快派人去將他叫來,孤、孤有話要對你們說!
艾能奇看著身邊的其他幾個將領(lǐng),然后回過頭:“大王放心,我這便派人去叫!
張獻忠勉力提起最后一口氣:“快、快去派人通知,萬萬不能殺了太子。否則、咳咳、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生惡行累累的張獻忠。自知時日無多,突然他似乎天良發(fā)現(xiàn),不想讓手下部眾跟著自己一起殉葬。
這個時候的張獻忠,已經(jīng)后悔讓人殺朱興明了。即將油盡燈枯的他,知道殺了太子的后果。而此時的李定國尚在劍門關(guān),艾能奇派出手下親信,晝夜兼程的奔赴劍門關(guān)而去。
到了劍門關(guān),這名手下找到李定國:“李將軍,大王病危,即刻召您回成都府。”
李定國一驚,大王竟然不行了。這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定住了。然后,兩行清淚自眼角滑過。
蜀地官道上,一騎絕塵瘋狂疾馳。李定國不分晝夜,換馬不換人,往成都府急奔。而劍門關(guān)防務(wù),則交給了副將搭理。只要太子還在他們手中,官兵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怕的,就是張獻忠已經(jīng)支撐不住。不等李定國到來,就先駕鶴西去了。
第二日,張獻忠緩緩的睜開眼:“定國、定國回來了沒有?”
第三日,愈發(fā)虛弱的張獻忠出氣多進氣少:“定、定國這孩子回來了么...”
第五日,張獻忠已經(jīng)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身邊圍著的幾個將領(lǐng)晝夜服侍,看著一動不動的張獻忠,這幾個將領(lǐng)無不大驚。
孫可望想伸出手,去探探張獻忠有沒有呼吸。就在這個時候,外面?zhèn)鱽砹俗o衛(wèi)的喊聲:“李將軍回來了,李將軍回來了!”
李將軍,是李定國么,一個身披甲胄的將軍,走了進來。滿身征塵,正是李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