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wèi)這種組織,和錦衣衛(wèi)一樣都是違法的。
既然違法組織,那么就不得不防。
也幸虧,朱興明早就留有后手。
孟樊超與朱興明定下鋤奸大計后,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他動用了只有皇帝和他才知道的幾條絕密暗線,開始調(diào)集人手,梳理證據(jù),如同一只經(jīng)驗豐富的獵豹,在陰影中悄無聲息地接近獵物。
然而,陸沉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其嗅覺之敏銳,遠(yuǎn)超常人。
李華的暴斃,雖然暫時掐斷了線索,但也像一聲警鐘,在他心中敲響。他深知朱興明并非庸主,自己的那些事,一旦開始被皇帝盯著查,紙終究包不住火。
尤其是,他隱約察覺到,近日里一些原本與他過從甚密的官員,態(tài)度變得有些曖昧不明;
幾條重要的財路,似乎也遇到了些不明不白的阻礙。這讓他感到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壓抑。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
“沉園”深處,那間只有最核心心腹才能進(jìn)入的密室內(nèi),燭火將陸沉陰沉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面前站著三個黑衣人,氣息內(nèi)斂,眼神銳利,都是他多年來精心培養(yǎng)、絕對忠誠的死士,也是暗衛(wèi)中被他牢牢掌控的一部分力量的首領(lǐng)。
“情況,你們都清楚了。”陸沉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
“皇帝已經(jīng)起了疑心,孟樊超那條老狗,恐怕也已經(jīng)磨好了刀。我們,沒有退路了!
三個黑衣人沉默不語,但眼神中同樣閃爍著狠厲與決絕。
他們與陸沉早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陸沉倒臺,他們絕無幸理。
“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搏一把!”陸沉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皇帝近年來倒行逆施,重用商賈,苛待士紳,更是縱容孟樊超等酷吏,搞得朝野不寧,怨聲載道!我等身為臣子,豈能坐視江山社稷毀于一旦?”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要清君側(cè)!鏟除孟樊超等奸佞!請?zhí)拥钕略绲谴髮,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清君側(cè)!”三個黑衣人低聲應(yīng)和,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這面大旗,自古以來就是造反者最好的遮羞布。
“但是,要想成功,我們必須掌握一張最重要的牌——”陸沉眼中寒光一閃,“太子!”
“綁架太子?!”
縱然是亡命之徒,聽到這個計劃,也不由得心頭一凜。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是綁架,是‘保護(hù)’!”陸沉陰冷地糾正道。
“孟樊超意圖不軌,我等是奉密旨保護(hù)太子殿下,以防奸人挾持儲君,禍亂朝綱!只要太子在我們手中,朱興明投鼠忌器,朝中那些觀望的墻頭草,也會倒向我們!屆時,我們便占據(jù)了天下大義!”
他詳細(xì)地闡述了自己的計劃:“東宮守衛(wèi)森嚴(yán),強(qiáng)攻絕無可能。但我們可以智取。孟樊超是太子師,太子對他極為信任。我們就利用這一點!”
他指向其中一人:“趙無咎,你身形、聲音與孟樊超有幾分相似,又曾多次隨我面見太子,對他身邊環(huán)境和習(xí)慣有所了解。由你假扮孟樊超,以有緊急軍情、需立刻面見太子商議為由,將他騙出鐘粹宮!”
他又看向另一人:“錢破虜,你帶一隊好手,埋伏在預(yù)定地點,一旦太子出宮,立刻接手,務(wù)必確保‘請’到太子,不能有任何閃失!”
最后,他對第三人說道:“孫鎮(zhèn)惡,你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我們在京營、五城兵馬司以及部分朝臣中的人,一旦太子得手,立刻放出信號,我們便以‘清君側(cè)、保太子’之名,控制皇城關(guān)鍵門戶,逼朱興明退位!”
計劃堪稱膽大包天,但也環(huán)環(huán)相扣。陸沉將自己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這雷霆一擊之上。
“記住,”陸沉最后叮囑,眼神如同毒蛇,“只許成功,不許失!否則,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屬下遵命!”三人齊聲低吼,身影融入密室外的黑暗之中。
東宮,鐘粹宮。
夜色漸深,宮燈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將太子朱和璧伏案讀書的身影投在窗欞上。
他心中有些煩悶,白日里父皇突然傳旨,稱身體不適,讓他不必請安,安心讀書,無旨不得出宮。
這突如其來的禁令,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安。朝中最近似乎暗流涌動,老師孟樊超也有好幾日未曾來授課了,問起宮人,皆言不知。
他放下手中的《資治通鑒》,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眉頭微蹙。
自幼接受的帝王教育,讓他對政治風(fēng)險有著超乎年齡的敏感。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xì)微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守門太監(jiān)低低的詢問聲。片刻后,他的心腹太監(jiān)小祿子快步走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疑惑。
“殿下,孟……孟大人在宮外求見。”小祿子的聲音有些異樣。
“老師?”朱和璧心中一喜,但隨即又生疑惑,“這么晚了,老師為何突然進(jìn)宮?而且,父皇不是有旨,讓孤無旨不得出宮嗎?”
“孟大人說……”小祿子咽了口唾沫,“說有十萬火急的軍情,關(guān)乎陛下安危,必須立刻面見殿下商議!他說……陛下那邊暫時不便,此事唯有殿下可決斷!”
“什么?父皇安危?”朱和璧心中猛地一緊。難道父皇的“身體不適”是托詞,實則遇到了什么危險?他對孟樊超的信任是根深蒂固的,聽到關(guān)乎父皇安危,頓時將之前的禁令拋在了腦后。
“快請!不,我親自去迎老師!”朱和璧說著,便要向外走去。
“殿下!”小祿子卻下意識地攔了一下,低聲道,“奴婢覺得……有些蹊蹺。孟大人往日進(jìn)宮,皆是光明正大,自有通傳。今日卻……只帶了兩名隨從,悄無聲息地來到宮門,神色似乎也有些……匆忙!
這就奇怪了,孟樊超行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今天這是怎么了。
難道說,宮中當(dāng)真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