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朱興明叫來了一品帶刀侍衛(wèi)孟樊超。
“孟樊超,你去查查,這些北方部族為何就是不愿意南遷的原因。除了戀家之外,就沒有其他原因了?”
這些日子,朱興明總是受到遼東總督田文浩的奏疏。雖然大多數(shù)部族同意南遷,總還是有很多部落就是不同意。
拿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不肯。
這就有問題了,孟樊超領(lǐng)命而去。
朱興明統(tǒng)一了北方之后,為了防止?jié)M人和其他游牧游獵民族將來繼續(xù)作亂,對大明造成威脅。于是,就讓這些北方部落南遷,讓漢人北上從而實(shí)現(xiàn)民族大融合。
雖然南遷效果顯著,這些部落威脅幾乎不存在,但是白山黑水之間的小部落,卻屢屢和朝廷對抗不愿意南遷。
這其中,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
大多數(shù)部落攝于大明天威,不得不收拾行裝,告別世代生活的草原山林,向南遷徙。各地官府按照朝廷指示,為南遷部落劃撥土地,發(fā)放種子農(nóng)具,教授農(nóng)耕技術(shù)。
然而,白山黑水間那些以漁獵為生的小部落卻表現(xiàn)出異常的頑強(qiáng)抵抗。他們躲入深山老林,利用熟悉地形的優(yōu)勢,不時(shí)襲擊官軍,搶奪糧草。
三個(gè)月期限將至?xí)r,田文浩再次上奏:仍有十七個(gè)部落拒不南遷,且反抗愈演愈烈,已有三名軍官、二十余名士兵被殺。
乾清宮東暖閣內(nèi),朱興明正在批閱奏章。燭光下,他眉心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太監(jiān)來福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為他換上一杯熱茶。
“萬歲爺,夜深了,該歇息了!眮砀]p聲勸道。
朱興明放下朱筆,揉了揉太陽穴:“來福啊,你說這些蠻夷為何如此頑固?朕給他們土地,教他們耕種,免他們賦稅,為何還要反抗?”
來福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聽聞,這些部落信奉山神,視離開故土為褻瀆神明。況且...”
“況且什么?但說無妨!
“奴婢聽說有些南遷的部落...境況并不好。地方官員陽奉陰違,百姓也排擠他們!
朱興明猛地抬頭,皺起了眉頭:“此話當(dāng)真?”
來福連忙跪下:“奴婢也是道聽途說,不敢妄言!
朱興明越來越是天威難測了,不管是來福旺財(cái),還是跟隨他多年的孟樊超。
他們?nèi)缃,對朱興明都是越來越恭敬。
這讓朱興明很苦惱,高處不勝寒。他已經(jīng),成了孤家寡人。
果然,兩日后孟樊超來報(bào)。大多數(shù)的部落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他們也得到了土地和種子。
只是,目前這些外族和漢人雜居。最大的問題,還是各種的矛盾沖突。
當(dāng)?shù)氐陌傩,總覺得這些都是蠻夷,是瞧不起他們的。
而地方的有些官員,還是變著法子盤剝壓榨。
朱興明沉思片刻,突然做出決定:“朕要微服出巡,親眼看看這些南遷部落的境況。來福,你去準(zhǔn)備,帶上孟樊超和旺財(cái),明日一早出發(fā)!
來福大驚:“陛下,咱們每次都微服出行,這國事...”
“在乾清宮你永遠(yuǎn)也觸及不到真相,朕意已決!敝炫d明擺手制止了他的勸諫:“不親眼所見,如何知道問題所在?記住,老規(guī)矩,此事絕不可外泄!
次日黎明,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隊(duì)從皇宮側(cè)門悄然出發(fā)。朱興明扮作富商,身著靛藍(lán)色織金緞面直裰,頭戴四方平定巾。
孟樊超作護(hù)衛(wèi)打扮,腰佩長刀。來福和年輕太監(jiān)旺財(cái)則扮作管家和隨從。
一行人向城南進(jìn)發(fā),那里安置了大量南遷的部落民眾。秋日的陽光灑在官道上,照得路旁的樹葉金黃一片。朱興明騎在馬上,看似悠閑,實(shí)則目光銳利地觀察著沿途的一切。
越靠近城南,街上的異族面孔越多,有高鼻深目的毛熊,也有女真人,有臉龐寬闊的蒙古人,還有發(fā)辮奇特的鄂溫克人。他們大多衣衫襤褸,神情惶恐,與衣著光鮮的漢人形成鮮明對比。
街邊的店鋪里,漢人商販對這些人要么愛答不理,要么故意抬高價(jià)格。
“這位爺,要買皮貨嗎?上好的貂皮,只要五兩銀子!币粋(gè)瘦削的女真老者突然從巷子里鉆出來,攔住朱興明的馬,從破舊的包袱里掏出一張毛色黯淡的貂皮。
孟樊超立即策馬上前,手按刀柄,警惕地盯著老者。朱興明卻擺擺手,示意無妨。他下馬接過貂皮細(xì)看,眉頭微皺:“這貂皮品相不佳,怎值五兩?市面上上等貂皮也不過這個(gè)價(jià)!
老者面露窘迫,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無奈:“爺有所不知,我們南遷來此,官府只給了這點(diǎn)薄地,種不出什么糧食。只能靠打獵為生,可附近山林早被漢人占了,這張皮子是小老兒從老家?guī)淼模依锢掀抛舆病著,等著錢抓藥...”
朱興明心頭一緊,正欲開口,卻被一個(gè)粗獷的聲音打斷。
“老東西,又在這騙人!”幾個(gè)衙役打扮的人大步走來,為首的滿臉橫肉,腰間佩刀晃蕩,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老者臉色大變,慌忙收起貂皮想走,卻被那衙役一把抓住衣領(lǐng):“跑什么,欠的稅銀交了嗎,”
說著就伸手去搶老者懷中的包袱。
“住手!”朱興明厲聲喝道,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帝王威嚴(yán)。孟樊超立即上前,長刀出鞘三寸,寒光逼人。
衙役一愣,松開老者,打量了一下朱興明華貴的衣著,態(tài)度稍緩:“這位爺,這老蠻子欠稅不交,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他欠多少稅?”朱興明冷聲問。
“每月二兩銀子的人頭稅,加上皮貨交易稅三成,這老東西已經(jīng)三個(gè)月沒交了!毖靡劾碇睔鈮训卣f,唾沫星子飛濺。
朱興明眼中怒火漸起:“南遷部落不是免賦稅三年嗎,朕...真是豈有此理!”
衙役不屑地撇嘴:“上頭是上頭,我們底下人總得吃飯不是。這些蠻子不懂規(guī)矩,不敲打敲打怎么行!
“朝廷早有規(guī)定,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對南遷的部族收取錢財(cái)。你們,當(dāng)真就不怕死么。”朱興明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