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定了船廠,以及兵源之后。
劉盈看向曹參和陳平,直言道:“糧餉軍械,乃國之根本!曹相、陳相,此事便勞煩二位!務必保障水師籌建之需!朕要錢糧充足,器械精良!”
曹參和陳平深知責任重大,肅然躬身:“陛下放心!臣等必竭盡全力,保障水師糧餉軍需!我大漢如今府庫充盈,定不負所托!”
大議散去,劉盈卻單獨留下了韓信、項軒以及劉如意。
劉如意看著輿圖上吳郡的位置,終于忍不住詢問。
“皇兄,恕臣弟愚鈍。方才議定,兵源以會稽為主,那為何船廠不就近設在會稽,反而要舍近求遠,設在吳郡?兩地相隔,轉(zhuǎn)運兵員物資,豈不徒增耗費?”
劉盈與韓信相視一笑,韓信眼中滿是了然。
劉盈走到劉如意身邊,拍了拍他的右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深沉的弧度。
“如意啊,你可知何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何為疑兵之計?”
劉盈看著弟弟困惑的眼神,耐心解釋道:“會稽郡,是朕拋給倭寇的‘餌’!是朕故意豎起的靶子!”
“朕大張旗鼓,以會稽子弟為兵源主力,招募精壯!倭寇細作必然探知,他們定會以為,朕的水師根基,必在會稽!”
“他們會將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破壞力量,都死死盯在會稽郡的海岸線上!盯著那些他們熟悉的舊港、舊船廠!”
劉盈的手指再次點在吳郡的位置,眼神銳利如刀:“而我大漢水師真正的命脈,造船的根基,將悄無聲息地設在這里——吳郡!”
“此地雖亦臨海,但港口地形與會稽不同,更易防守。朕會派重兵把守,嚴密封鎖消息!”
“同時,在會稽郡那些倭寇留下的舊船廠、碼頭,朕也會派人進駐,大張旗鼓地‘修繕’、‘清理’,甚至故意露出一些‘造船’的跡象,讓倭寇深信不疑!”
劉如意目瞪口呆,沒想到兄長還玩了一出瞞天過海的把戲!
“倭寇的目光被會稽吸引,力量被會稽牽制,他們便無暇、也無力去窺探吳郡的真實動向!”
韓信接茬道,語氣帶著對劉盈計策的贊賞,“待我吳郡船廠日夜趕工,樓船巨艦悄然成型,水師精銳訓練有成!”
“那時,便是我大漢水師揚帆出海,犁庭掃穴,直搗倭島之時!倭寇只會發(fā)現(xiàn),他們費盡心機破壞的會稽‘船廠’,不過是一堆無用的木頭架子!”
“而真正的戰(zhàn)船,早已在他們眼皮底下鑄成!”
劉如意恍然大悟,他看著皇兄那深邃而自信的眼神,心中充滿了敬佩!
原來,皇兄早已將倭寇的反應算計在內(nèi)!
這看似簡單的選址背后,竟藏著如此深遠的謀略!
以會稽為“明”,吸引火力;以吳郡為“暗”,積蓄力量!
這不僅是選址,更是一場針對倭寇的、無聲的戰(zhàn)略欺騙!
“臣弟…明白了!”
劉如意眼中燃起熊熊斗志,“皇兄放心!臣弟定在會稽演好這出‘大戲’,將倭寇的目光牢牢釘死!為吳郡船廠,爭取時間!”
劉盈欣慰地點點頭:“好!去吧!與項卿、季卿同心協(xié)力!這萬里海疆的未來,便托付于你等了!”
殿內(nèi),劉盈與韓信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的海疆輿圖。
——
長安,未央宮偏殿。
夜風拂動燭火,映照著一對師徒的身影。
劉盈親自為韓信斟滿一杯蘭陵美酒,琥珀色的液體在夜光杯中蕩漾。
“師父,此番草原布局,非您不可。牧民科學放牧、漢民屯田實邊,此乃百年大計。只是……”
劉盈聲音微沉,帶著愧疚道:“苦了您了!
韓信舉杯一飲而盡,大笑:“何苦之有?能再執(zhí)兵權(quán),縱橫沙場,已是陛下天恩!”
韓信摩挲著酒杯,眼中閃過一絲感慨,“韓某此生,最恨猜忌掣肘。先帝晚年……唉!幸得陛下信重,許我馳騁草原,經(jīng)略北疆,此乃武人至幸!”
燭光下,劉盈看到師父鬢角已生華發(fā),眼角皺紋如刀刻,不由心中一酸。
這位助劉邦定鼎天下、又為自己平定邊患的兵仙,本該安享富貴,卻仍在邊塞風霜中奔波。
“師父!”
劉盈猶豫片刻,忽而促狹一笑,“您與月氏王,何時給朕添個小師弟?”
“噗——!”
韓信一口酒噴出,古銅色的老臉瞬間漲紅,“陛…陛下如何知曉?!”
劉盈大笑:“草原都傳遍了!說大將軍夜宿王帳,月氏女王三月不出!朕還聽說……”
他壓低聲音,“師娘已有身孕?”
韓信罕見地手足無措,搓著手道:“這個,確有此事,約莫半年后臨盆!”
韓信說著說著,他眼中泛起溫柔之色,“她給孩子取名‘韓朔’,說愿其如朔方之鷹,翱翔天地!
“好名字!”
劉盈舉杯相賀,“待小師弟降生,朕必以親王之禮相待!將來或為將,或為相,必不辱沒師父威名!”
韓信眼眶微紅,鄭重抱拳:“陛下厚恩,臣萬死難報!”
二人對飲至深夜,談及當年劉盈偽裝癡傻時,以及拜師韓信的往事。
談及平定陳豨、英布之亂的驚險,談及倭寇的覆滅與未來的海疆……
燭淚堆疊,一如這紛亂而豪邁的時代。
——
萬里之外,貴霜國都城。
圓月如血,照耀著異域風情的宮殿。
冒頓單于,這位曾經(jīng)縱橫草原、如今寄人籬下的匈奴梟雄,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眼前一群怪異的武士。
他們身材高大,皮膚蒼白如尸,頭發(fā)如枯草般金黃,全身包裹在锃亮的鐵甲中,手持長矛與古怪的圓盾。
“你們,真是我匈奴后裔?”
冒頓單于操著生硬的貴霜語,眉頭緊鎖。
為首的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與東方人截然不同的面孔,卻用流利的匈奴語回答:“偉大的撐犁孤涂!我們是您留在極西之地的子孫!”
“千年前,我們的祖先——您最勇敢的戰(zhàn)士‘阿提拉’,率領部眾西征,征服了無數(shù)國度!”
“如今,我們帶著歐羅巴最精銳的騎士歸來,只為助您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