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領(lǐng)命!”
鄭茂、瓊布眼中精光一閃,肅然應(yīng)諾,起身便要離去。
剛掀開帳簾,卻見代王劉恒和齊王劉肥一臉焦急地等在帳外。
“鄭將軍!瓊將軍!”
劉恒搶先一步,急切道,“可是要去尋三哥?還請帶上本王與齊王兄!”
“對對對,還有我!”
劉肥挺著肚子,也急忙道,“多個人多份力!如意是我兄弟,如今他有難,本王豈能坐視不管!”
鄭茂、瓊布面露難色,看向帳內(nèi)。
劉盈的聲音帶著一絲嚴厲傳來:“胡鬧!給朕進來!”
劉恒、劉肥趕緊入帳,臉上還帶著懇求。
“皇兄!讓我們?nèi)グ桑 ?br>“是啊,盈弟,我們肯定能幫上忙!”
“住口!”
劉盈打斷他們,眼神銳利如刀,“尋如意之事,兇險萬分!鄭茂、瓊布所率皆是精通潛行暗殺的好手,目標(biāo)越小越好!”
“你們二人,一個是代王,一個是齊王,身份何等尊貴?若是落入倭寇之手,是讓朕救如意,還是救你們?!”
他走到二人面前,語氣稍緩,卻依舊堅定:“你們的心意,朕明白。但此刻,你們留在軍中,安分守己,協(xié)助穩(wěn)定軍心,便是對如意、對朕最大的幫助!莫要添亂!明白嗎?”
劉恒、劉肥被劉盈嚴厲的目光和話語震懾,滿腔熱血稍稍冷卻。
他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兄弟情深,一時情急。
此刻冷靜下來,也知劉盈所言極是。
“臣……遵旨!
劉恒低頭,聲音帶著一絲不甘,但更多的是理解。
“臣明白了,定不給陛下添亂!”
劉肥也甕聲甕氣地應(yīng)道,胖臉上滿是擔(dān)憂。
劉盈這才點點頭:“下去吧,好生休息!
——
就在村野治保的忍者和劉盈的“夜梟”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般撒向會稽郡每一個角落時,他們共同尋找的目標(biāo)——趙王劉如意,卻正藏身在一個最危險也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倭寇實際控制區(qū)內(nèi),一個偏僻破敗的小漁村。
彌漫著魚腥味和霉味的簡陋茅屋里,劉如意靠坐在墻角,臉色因失血過多而依舊蒼白,左肩的斷口被粗布緊緊包裹,隱隱滲出血跡。
劇烈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但他緊咬著牙關(guān),一聲不吭。
照顧他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老漁夫和他的孫女。
老漁夫的兒子兒媳都死于倭寇的屠刀下,對倭寇有著刻骨的仇恨。
發(fā)現(xiàn)重傷昏迷在蘆葦蕩邊的劉如意,從其殘破的甲胄和氣質(zhì)判斷出他身份不凡且與倭寇為敵后,老人毫不猶豫地將其藏匿了起來。
“殿下,喝點魚湯吧!”
老漁夫的孫女,一個十三四歲、面黃肌瘦卻眼神清澈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端來一碗渾濁的魚湯。
“多謝!
劉如意聲音沙啞,用僅存的右臂接過,艱難地喝了幾口。
滾燙的湯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卻無法驅(qū)散心頭的陰霾。
外面不時傳來倭寇巡邏隊的吆喝聲和村民驚恐的哭喊,每一次聲響,都讓劉如意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身處龍?zhí)痘⒀,暴露只是時間問題。
“老丈,若是倭寇尋來……”
劉如意放下碗,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絲決絕,“你們便說從未見過我,立刻逃命!不必管我!”
他頓了頓,用僅存的右手,緩緩摸向腰間——那里藏著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本王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會讓倭寇拿我去威脅皇兄!更不會讓他們?nèi)栉掖鬂h尊嚴!”
老漁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用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小姑娘也緊緊抿著嘴,小臉上滿是堅毅。
小小的茅屋里,彌漫著悲壯與不屈的氣息。
劉如意像一頭受傷但依舊桀驁的孤狼,在敵人的心臟地帶,等待著未知的命運,也做好了隨時與敵同歸于盡的準(zhǔn)備。
最危險的地方,此刻成了他最后的堡壘,也是他守護兄長和大漢尊嚴的最后陣地。
——
會稽郡的暗夜里,一條名為“服部”的毒蛇悄然游弋。
村野治保的命令如同最強烈的催化劑,驅(qū)使著他和他的手下如同無形的幽靈,滲透進倭寇控制的每一個角落。
服部深知,在敵占區(qū)尋找一個刻意隱藏的人,尤其是身份尊貴的趙王,強攻硬搜只會打草驚蛇。
他選擇了一條更陰險、更有效的路徑——利用漢家百姓的善良和同情心。
他脫下忍者的黑衣,換上了一身沾滿泥污和血漬的破爛漢軍服飾。
臉上涂抹著灰塵和干涸的血跡,步履蹣跚,眼神驚恐無助。
他帶著幾個同樣偽裝的忍者手下,專門挑選偏僻的村落,尤其是靠近水域的地方。
“大…大爺!大娘!行行好,給…給口水喝吧!”
服部扮演的“敗兵”聲音沙啞,帶著哭腔,將一個被倭寇追殺的、走投無路的漢軍潰兵演繹得惟妙惟肖。
“倭寇…倭寇在后面追…好多兄弟都死了…”
村民們看著這些“可憐”的潰兵,想到自己也可能遭遇的厄運,同情心很快壓過了警惕。
有人遞上水,有人拿出干糧,更有人忍不住詢問前線的情況。
“唉…別提了…”
服部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村民給的食物,一邊“悲憤”地控訴。
“倭寇太兇殘了!我們都被打散了,好多兄弟都死于非命!”
他恰到好處地哽咽著,目光卻如同毒蛇般掃視著每一個村民的表情和反應(yīng)。
“對了……”
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眼神帶著希冀,“請問你們附近有沒有看到一個受傷的漢軍兄弟?大概七尺高,長得年輕英武,但好像是少了一條胳膊?”
他用手比劃著,臉上滿是“擔(dān)憂”。
村民們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大多數(shù)人茫然搖頭,但服部那毒辣的目光,卻捕捉到角落里一個老漁夫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和警惕!
盡管那老漁夫掩飾得很快,低著頭沉默不語,但這細微的變化,在服部眼中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般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