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蕓請了一個(gè)星期的假,連同妞妞也是。
她帶著女兒去了郊外,租住一個(gè)民房,老兩口的兒女都在外面打拼,房子干凈敞亮。
這里不如城里方便,但什么都是新鮮的。
妞妞沒見過菜園子,更沒見過自己家喂養(yǎng)的雞鴨和豬……
飯桌上端上來的就是現(xiàn)殺的雞,不用放太多調(diào)料,直接燉下去就很香,妞妞一口氣喝了兩大碗。
“媽媽,為什么我們吃的雞和這里的不一樣?”
陳湘蕓解釋,“因?yàn)樾迈r!
妞妞又問,“我們?yōu)槭裁匆獊磉@里?”
陳湘蕓對女兒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你不喜歡這里嗎,媽媽想要出來透口氣,工作有點(diǎn)累了!
“可是,爺爺住院了,我還沒去看他。”
原來如此。
“爸爸跟我說過了,爺爺沒有大問題,等你回去的時(shí)候給爺爺帶禮物,他會很高興的!
陳湘蕓的手掌拂過女兒的發(fā)絲,對面的兩位老人也非常慈祥,覺得妞妞可愛,又有禮貌,不像其他城里人,眼睛鼻子長在天上,根本不屑和他們說兩句話。
“妞妞要是喜歡的話,就多吃點(diǎn)!崩夏棠逃霉杲o妞妞夾了大雞腿。
“謝謝奶奶!
爺爺也說,“你們多住些日子,我們村過幾天宰羊,到時(shí)候會有新鮮的羊肉吃!
這兩位老人干凈,也很講究,兩個(gè)孩子在城里定居,也是想把他們接過去享福,但是他們在這青山綠水中習(xí)慣了,享不了那福氣。
陳湘蕓覺得,無論是夫妻,還是父母孩子,都要尊重彼此的想法和選擇。
就比如這對夫妻,他們的孩子無論在生活上還是思想上,都是很優(yōu)異的。
所以人和人之間的相處一開始就該有定位,是她一味的妥協(xié),一味的退讓才會讓霍家人有恃無恐。
傍晚時(shí)分,陳湘蕓陪著妞妞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樹下。
妞妞手里攥著剛從菜園里摘的小番茄,一邊啃一邊數(shù)著天上的飛鳥,小臉上滿是雀躍,完全沒了在城里時(shí)偶爾流露的拘謹(jǐn)。
“媽媽,你看!那只鳥飛得好高!”妞妞指著天空,興奮地拉著陳湘蕓的衣角。
陳湘蕓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幾只飛鳥掠過天際,留下淡淡的剪影。
她笑著揉了揉妞妞的頭發(fā),心里難得有了片刻的安寧。
在這里她也全身心的放松,不會去想城里的那些人和事,更沒有霍景天帶來的背叛和痛苦,只有清新的空氣、淳樸的老人和女兒純真的笑容。
“喜歡這里嗎?”陳湘蕓輕聲問。
妞妞用力點(diǎn)頭,把手里剩下的小番茄遞到她嘴邊,“喜歡!這里有小雞,有菜園,還有爺爺奶奶做的好吃的!就是……有點(diǎn)想爸爸。”
提到霍景天,妞妞的聲音低了些,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
陳湘蕓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她接過小番茄,慢慢嚼著,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開,卻壓不住心底的苦澀。
她知道,妞妞還小,還不懂大人之間的復(fù)雜糾葛,在她心里,爸爸還是那個(gè)會陪她玩,會給她買棉花糖的人。
“爸爸這陣子忙,我們在這兒多住幾天好嗎?”陳湘蕓不想太自私,可她還沒辦法回到京城。
那里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處角落,似乎都刻著她和霍景天的過往,藏著那些被欺騙的痕跡,一回去,那些痛苦就會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他傷害了她,還要傷害妞妞,這才是陳湘蕓不能忍的。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gè)弟弟,陳湘蕓要怎么和女兒解釋?
他根本不配做父親。
妞妞眨了眨眼,雖然還是有點(diǎn)想念爸爸,但看著媽媽溫柔的眼神,還是乖乖點(diǎn)頭,“好!那等爸爸不忙了,我們再叫他來這里玩好不好?這里有小雞,還有小番茄,爸爸肯定也沒見過!”
陳湘蕓的心輕輕一顫,伸手把妞妞摟進(jìn)懷里,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頂,“好,等爸爸不忙了,我們就叫他來。”
第五天中午,山里下雨了,有點(diǎn)冷。
妞妞也不習(xí)慣這里的濕冷,裹著小被子不愿意起床。
兩位老人已經(jīng)在柴房燒起了火,山里的冬天來得早,氣溫很低。
陳湘蕓也給妞妞帶了羽絨服,但這雨下起來就很容易讓人懶惰。
“媽媽,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小孩子都喜歡新鮮的事物,外面再好,玩?zhèn)兩天就想回家了。
畢竟這里就只有兩個(gè)陌生的老人,他們再好,也不是她的爺爺奶奶。
“明天吧,雨停了我們就回!
“爸爸一定很想我,他一個(gè)人不知道有沒有喝酒!辨ゆに樗槟。
看得出來,這陣子她對霍景天的依賴很深,小小年紀(jì)也學(xué)會了關(guān)心人。
霍景天的福氣真好啊,有這么一個(gè)小棉襖時(shí)常掛念。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才漸漸停了。
山里的空氣被雨水洗過,帶著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遠(yuǎn)處的青山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要不是妞妞不習(xí)慣,陳湘蕓還想多住兩天。
老兩口一早就在廚房忙活,給她們煮了熱騰騰的紅薯粥,還蒸了玉米和土豆。
“小陳,這是我們自己種的紅薯,甜得很,你和妞妞多吃點(diǎn),路上墊肚子!崩夏棠贪褎兒玫碾u蛋放進(jìn)妞妞碗里,眼神里滿是不舍,“以后有空了,再帶妞妞來玩啊,我們還等著妞妞給小雞取的名字呢。”
“好啊,爺爺奶奶,下次我放暑假了就來看你們!
陳湘蕓包了兩個(gè)紅包,偷偷放到桌子上,用盤子壓著,“謝謝叔叔阿姨,那我們就先走了。”
地面濕滑,陳湘蕓開車很慎重,原本三個(gè)小時(shí)的車程,她開了四個(gè)多小時(shí)。
妞妞已經(jīng)在車?yán)锼耍┏堑妮喞谲嚧扒皾u漸清晰,高樓大廈刺破云層,車水馬龍的喧囂隔著玻璃傳進(jìn)來,與山里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讓陳湘蕓莫名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放緩車速,目光掃過熟悉的街道,那家妞妞常去的甜品店,路口的紅綠燈,甚至是路邊的行道樹,都還保持著她離開時(shí)的模樣,可她的心境,卻早已不同。
她打開手機(jī),各種信息未接電話涌入。
沒來得及看,母上大人的電話就來了。
“湘蕓,你到哪兒?”
“怎么了?”
“景天找你都找瘋了,你說說你這么大個(gè)人,怎么能做出這么不穩(wěn)重的事情來,就算要出去玩,也得先說一聲不是?”
陳夫人的話里沒有問候和關(guān)心,只有霍景天交給她的任務(wù)。
陳湘蕓早知如此,心里還是很失望。
“你怎么不吭聲,到底在哪兒?”
“妞妞睡著了,不方便!标愊媸|掛斷了。
她真的厭煩了父母的介入。
從小她以為父母愛她,走入婚姻后才深知,他們愛的永遠(yuǎn)都是名利地位,所謂的臉面。
人都要臉,她懂,可她做了什么丟人的事嗎?
為什么要一味的委曲求全,他們就高興?
緊接著就是霍景天的電話,陳湘蕓看了眼后視鏡,女兒睡得很沉,這一路上她很歡快,剛睡著不久。
深吸口氣,她按了接聽鍵。
“湘蕓!”霍景天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還有幾分沙啞,像是熬了好幾個(gè)通宵,“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和妞妞現(xiàn)在在哪兒?”
“我找了你們好幾天,問遍了所有朋友,都沒你的消息……”
“湘蕓,我們需要談?wù)劊∧悴荒苈犻Z蓉蓉的一面之詞。”
陳湘蕓身心疲憊,她知道回到京城就有數(shù)不盡的煩惱。
“好,我們談?wù)!彼f,“但是妞妞睡著了,我得先把她送回別墅,讓阿姨看一會兒!
“那我們就去那里談!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