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麻煩中，最大的便是立場問題。
程竹從政的立場，便是為國為民。
他幫的，也是一直為民做主的曾鴻升，和遵紀守法，恪守黨紀的劉青山。
吳家、黃老、蘇家、宋濂，這些領導其實都是為了這個目標，才慢慢出現(xiàn)的。
按照他的本意，是幫曾鴻升解決了入常的麻煩，便好好的幫他在鳳城做一番事業(yè)。
可理想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
李玉清、宋濂、吳家等政治勢力，不斷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
讓他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做事的想法，成為了泡影。
有些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與自己的初衷有沒有關系！
就拿曾鴻升與吳倩這件事來說。
他可以理解曾鴻升，也尊重他的選擇，蘇家對曾鴻升是有偏見。
可蘇小蕓對曾鴻升是真心的。
劉青山這邊，他已知的是劉青山的妻女都在國外。
問題，就出在國外的妻女上。
這件事，他去年就已經(jīng)知道了，可直到現(xiàn)在，相關的金額依舊沒有補足。
反而因為這件事，成為了吳家的爪牙。
也許，“爪牙”這兩個字不好聽。
可這件事帶給程竹的感覺，就是如此。
現(xiàn)在，劉青山被抓，那些需要補足的錢，卻是吳家在交。
吳家為什么要掏這份錢？
一個能讓副部級領導都為難的金額，會是小數(shù)目嗎？
吳家的錢，又是從哪里來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上秤，不能深究。
細究下來，全是問題，全是麻煩。
若是按照程竹以往的脾氣和性格，劉青山的事情，交給國家，交給黨，必然會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判決。
可在體制內(nèi)待久了，了解的事情多了。
真的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事情，并不稀奇。
因為曾鴻升、劉青山的做法，是為了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讓自己在體制內(nèi)走的更穩(wěn)，更遠。
他們的做法，才是對的。
吳老爺子看了一眼程竹，緩緩的說道：“你，不想去救劉青山？”
程竹一怔，可沒等他回答，吳老爺子便緩緩地說道：“也好！明哲保身，才是政治人物的生存之道！”
“老爺子，我不是不想救青山書記，我只是……”
“覺得劉青山被帶走，并不冤是吧？”
“對！”
“冤有頭，債有主！劉青山本人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妻女。傷害黨和人民的，是他的妻女，而不是他。他為什么要為自己妻女的錯誤買單？”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國的法律，從未有代替他人受罰一說。你若是想要幫一幫你的老領導，就去做。吳家會永遠支持你，若是你不想去，我也理解，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在家里，直到風平浪靜。”
程竹嘴角輕輕一笑：“老爺子，我怎么感覺您在刺激我！”
“還不笨，聽出來了！”
吳老爺子并未否認，而是一臉凝重地說道：“你在西山最大的政治資本，便是你全力營救曾鴻升所建立的名望�！�
“這一點，也是我們這些人最欣賞你的部分�！�
“不管是我，還是李玉清、宋濂，都希望你可以為了我們，再冒險一次！”
“若是你在劉青山這件事上退縮了，你身上最大的政治資本將徹底地消失�！�
程竹蹙眉：“你們是這么想的？”
吳老爺子道：“那你以為呢？你確實聰明，可你和那些名牌985的畢業(yè)生，又能強多少呢？”
“我們可以培養(yǎng)你，也可以培養(yǎng)其他人�！�
“忠誠之所以被宣揚，就是因為它太稀少了�！�
“我的建議是，這件事你必須做，而且，還要做得漂亮！”
“否則的話，你將失去其他人的信任�！�
程竹看著眼前的吳老爺子，淡淡地說道：“我是會失去別人的信任？還是會讓您的計劃落空？”
吳老爺子的眼神驟然一凝，程竹則接著說道：“我剛剛就在懷疑，這件事為什么會出現(xiàn)的這么巧�！�
“我當時便在懷疑您在這里面扮演的角色。”
“現(xiàn)在，您的這番話，已經(jīng)證明了我之前所有的判斷。”
“一個曾鴻升、一個劉青山，您是將我身邊的領導，都弄到自己這邊了��！”
“之前，您說劉青山站在了您這邊，是假的吧？”
“青山書記和您的關系，也許會有所緩和，但絕對沒有到一條戰(zhàn)線的程度�！�
“他這次被抓，其實就是您利用我救他的機會，逐步加大對我和青山書記的投資�！�
“從而間接影響西山紀委系統(tǒng)的形勢�！�
“如果您和天懋省長的最終目標真是周家，那您就一定不會讓李玉蓮成功拿到省紀委書記的位置。”
“吳老爺子您既然選中了我，就證明了我的能力和智謀�！�
“類似的事情，您以后不要再做了。”
“否則，不僅浪費時間，還徒增笑料。”
聽到最后這句話，吳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暢快的笑意：“不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問題的根源，說明你真的很聰明，能很快適應政治斗爭�！�
“現(xiàn)在，我就問你一句話，劉青山你救？還是不救？”
程竹反問道：“我若是救，你們能給我什么樣幫助？若是我不救，結局又會如何？”
“看來，你是要救了�！�
程竹確實是想救。
救劉青山和救曾鴻升這兩件事，雖然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可是，在程竹這里，區(qū)別并不大。
一年前，程竹確實是為了救曾鴻升才冒險的，可那時更嚴峻的情況是，如果自己不救曾鴻升，自己在體制內(nèi)的未來將會終結。
現(xiàn)在，自己若是不救，自己的未來確實不會終結，也會少很多的麻煩。
可正如吳老爺子說的那樣，自己政治資本，會少很多。
而且，劉青山這位省紀委書記，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他的妻女。
只要能確定這一點，再加上吳家的運作，將青山書記救出來的可能性非常大。
成功率，在5成以上。
可以操作。
不過，程竹討厭自己的想法被人一眼看穿，便輕聲笑道：“老爺子，您未免有點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