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新修建的醫(yī)館和先前的醫(yī)館已是大不同,如今的醫(yī)館即使和鎮(zhèn)上的同仁堂比,都不遑多讓。
兮謹和顧子遠在醫(yī)館的院子里落座,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挺立在院中,在夏日的午后,散發(fā)著陣陣好聞的香味。
這里原本是兮謹舊屋的小院,如今成了醫(yī)館的正院,還在樹下擺設(shè)了石桌,倒是頗有幾分清閑意境,兮謹打心眼里喜歡這兒。
蘇蘇端了茶水上來,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將軍喝茶。”兮謹替顧子遠倒了一杯茶,盈盈淺笑地看著他,“此番有勞顧將軍了!
“慕大夫今日似乎心情不錯?”
顧子遠明顯感受到謹兒今日的情緒很好,對他也少了很多的生疏防備。
“是,將軍為醫(yī)館做了這般多,民婦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兮謹說得坦然,“先前是民婦誤會將軍,今日在此向?qū)④姷狼。?br>
顧子遠接過了茶水,抿了一口,只覺得今日這茶尤其香甜:“你在說路引之事?”
“還有將軍那日救援之情。”
雖然即使沒有王嬤嬤的出現(xiàn),兮謹也有把握生下安哥兒,可王嬤嬤的出現(xiàn),確實是幫了大忙。
“你怎知我做這些沒有旁的目的!
顧子遠今日身著繡石竹紋的青衫,少了許多平日里的生硬之感,臉上溫和的笑意,倒讓人仿佛以為他只是一個閑云野鶴之人。
“將軍不是尋常人,自然不可能做無用功之事,但將軍所做的這些,讓民婦得到了實實在在的益處,民婦理該同你道謝!
“謹兒,同那時比,你豁然了許多!
顧子遠最是了解兮謹之人,幼時的磋磨,一度讓謹兒冷漠防備、清高孤傲。
可如今,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早已不同以往,她溫柔、堅定、坦然、自信,而這一切都是從她和謝洛在一起開始的。
愛人如養(yǎng)花,可見謝洛確實待謹兒極好,好倒讓他全然看不出謹兒所受磋磨的影子。
“慕大夫,顧某今日有一事相求。”顧子遠突然開口道。
“將軍但說無妨!”
顧子遠舉杯,抿了一口茶,指著院中的孩子道:“那些孩子,都是我在戰(zhàn)場上救下來的,如今想勞你訓導,教他們一些醫(yī)術(shù),日后醫(yī)館所需費用都由我來出!
“將軍仁義,謹兒定然當仁不讓!辟庵斴笭,“這些孩子都是苦命的,能遇到將軍是他們的福氣。”
“我并沒你說的那般好。”顧子遠眸中閃過一絲沉色。
“謹兒,我也不瞞你,戰(zhàn)事將起,戰(zhàn)場上少不得傷亡,我得做好周全的準備,減少傷亡!
兮謹聞言,眸色全是了然之色。
她朝著顧子遠微笑頷首:“將軍如此坦白,民婦便明白該怎么做了!
“想必將軍也知道,先前外祖父曾來過崖州!
兮謹知道這事瞞不住顧子遠,便如實道:“外祖父雖待了短短幾日,可他已然將南夷毒術(shù)的破解之法,盡數(shù)教給了我,我可將這些教給這些孩子!
顧子遠聞言,深邃的眸中閃起一絲亮光,他不禁坐直了身體,聲音都有些激動的顫抖:“謹兒,你……”
“民婦還會教會他們基本的外傷處理及包扎之法!辟庵斨讣廨p輕敲擊桌面,沉靜的眸中帶著一抹思考。
“如此甚好!鳖欁舆h本對此不抱這般大的希望,他只盼著將棋下在此處,將來能起到作用,沒想到謹兒竟設(shè)想這般周全。
“謹兒,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做。”顧子遠如實道,謹兒今日的態(tài)度和先前截然不同了。
兮謹含笑:“夫君說將軍是仁義之人,夫君的立場便是民婦的立場!
“況且,民婦所做,不過是教會這些孩子生存的技能,算不得什么!
“好,好!鳖欁舆h遮住眼底復雜情緒,鄭重道,“慕大夫,我顧子遠定不負你今日這句仁義!
“我相信將軍!
兩人又閑敘了一會兒,便見許婆子急匆匆地抱了安哥兒來醫(yī)館。
“少夫人,安哥兒在家一直哭鬧不停,不知道是怎么了,老婆子沒了辦法,只能將他抱來醫(yī)館了。”許婆子滿臉愧色地說道。
“你莫慌!辟庵敯矒崃嗽S婆子,從她懷里抱過安哥兒,滿臉溫柔,“安哥兒定是想娘親了,是不是?”
兮謹抱了安哥兒,讓他趴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輕輕地拍了他的后背:“安哥兒乖,娘親抱抱,安哥兒就不哭。”
神奇的是,兮謹安撫了一會兒,安哥兒當真就不哭鬧了。
許婆子滿是驚訝:“少夫人,您是怎么做到的?老奴實在太沒用了。”
“許婆子莫要自責,二月里的孩子本就容易二月鬧,實則是腸絞痛了,也怪我昨日貪嘴,多吃了幾塊瓜果,這才讓他腸絞痛了。”
兮謹一邊空掌拍著安哥兒后背,一邊叮囑許婆子:“下次若遇這樣的事,便同我這般拍拍他,過一會兒就會好!
“是,老奴受教了。”許婆子虛心的接受道。
見安哥兒不再哭鬧,兮謹便將他摟進了懷里,兩個多月的安哥兒已經(jīng)很會看人了。
他的眸子長得像謝洛,星眸閃亮,被他看著,兮謹只覺得心都融化了一般。
“謹兒,能不能讓我抱抱安哥兒?”顧子遠在旁看了,極是喜歡的模樣。
上次看到安哥兒還是洗三禮上,小孩子真是一日一個樣。
安哥兒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兩個月大了,穿著薄薄的春衫,渾身上下軟軟糯糯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院子里的孩子們看到了,也紛紛圍了上來,踮著腳想將安哥兒看個真切。
“當然。”兮謹逗了逗懷里的安哥兒,讓他看向顧子遠,“安哥兒,這是顧將軍。”
兮謹將安哥兒小心地放進顧子遠的懷中,安哥兒還沒到認人的年紀,誰抱他都高興。
他躺在顧子遠的懷里,高興地啃著自己的手,認真又專注。
“安哥兒長得真好。”顧子遠懷抱著安哥兒,臉上滿是緊張,使的勁比揮動寶劍還要大,生怕一個不小心摔著安哥兒。
“將軍且放松著些,不必這般緊張,今日權(quán)當練習,再過幾月,將軍就得抱自己的兒子了!
“你是說……”顧子遠眸色閃亮,先前丁惜玉并未同他說過腹中是男是女。
兮謹見顧子遠神色,忙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大概將軍夫人是想給你驚喜,將軍便權(quán)當不知吧!”
“好,那我今日就先抱抱安哥兒練習練習。”
“慕大夫,是我抱得不對嗎?”顧子遠沒抱一會兒,就覺得胳膊酸疼得厲害。
“將軍不必這般小心翼翼。”兮謹抿唇淺笑,看著顧子遠動作僵硬地抱著安哥兒。
安哥兒卻是一副不管旁人如何,只管自己自在地又是啃手又是踢腿,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