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誰敢動手!主子爺只是讓我在莊子上休養(yǎng)一段時間,隨時隨地都可能接我回去!
“若是你們把我逼死在這,被主子爺知道,整個莊子上的人都得陪我一起死!”
她的這股狠勁,果然嚇住了那些人。
王婆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想到馬婆子說的那些話,突然嘿嘿笑了。
“小蹄子,你嚇唬誰?還當(dāng)姑奶奶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不過就是個被爺們玩爛了的賤貨,被扔到莊子上自生自滅,還做著回侯府的美夢呢!
“大家別客氣,以后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別聽她嚇唬咱們。”
聽了王婆子的話,那些本來心生退意的惡棍們立刻重新興奮起來,就像一群從陰暗角落里爬出來的蟑螂,色瞇瞇的向姜宛沖過去。
眼看一雙雙骯臟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姜宛流著淚,將剪子鋒銳的尖頭對準(zhǔn)咽喉,咬著牙便準(zhǔn)備用力扎下去。
她就算是死,也不受這種侮辱!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厲喝。
“都住手!”
一個黑黑瘦瘦,相貌憨厚的中年男人走過來,皺著眉頭斥責(zé)。
“一群狗東西,這可是從侯府來的貴人,豈是你們這種爛泥地的賤種子能沾染的?”
”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嗎?還不趕緊滾去除草澆水!需不需要我給你們松松皮?”
想來他是這莊子上的管事,圍觀人群不敢多說一個字,瞬間一哄而散。
男人的視線又瞪向王婆子:“看把你閑的,哪都有你!柴劈了,還是水挑了?嫌事兒少,要不要我再給你找點兒?”
方才還大喊大叫的王婆子,這會兒已經(jīng)慫成了鵪鶉,縮了縮脖子,快步跑開。
“你就是侯府的姜娘子?”
男人和顏悅色的自我介紹。
“我是莊子上的管事,姓王,賤名王三狗。他們一天和泥巴莊稼打交道,行事難免出格了些,嚇到姜娘子了吧?”
姜宛驚魂未定,手抖的幾乎捏不住剪子,一張臉早已嚇的失去了血色,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zhuǎn)。
好險!
王三狗晚來一步,現(xiàn)在自己恐怕就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體了。
“多謝王管事!
姜宛哆嗦了好半晌,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沖著王三狗盈盈一拜。
“不礙事,不礙事!
王三狗兩只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敢伸出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姜宛。
“姜娘子別客氣,以后我定會嚴(yán)加管束他們,絕不讓他們再騷擾姜娘子!
“哦對,姜娘子一路舟車勞頓,還沒吃午飯吧?”
姜宛難為情的點點頭。
她早晨只略飲了幾口薄粥,確實餓得前心貼后心。
“姜娘子這邊請。”
王三狗殷勤的在前邊帶路,引著姜宛來到一處小院。
“咱們這處莊子也不大,侯府的貴人輕易不來,比不得別處屋舍豪闊,裝修精致!
“這處院子還算整齊,委屈姜娘子先將就著住下,等以后再進行修繕!
屋內(nèi)確實如他所說很是簡陋,墻壁白粉脫落,地面坑坑洼洼,一張土炕,兩把椅子,角落處還有半張搖搖欲墜的茶幾,就是全部。
姜宛抱緊包裹,向王三狗福禮。
“王管事能給我一個住處,我就感激不盡,哪里還敢麻煩你那么多。”
清霜院下人和柳嬤嬤贈送她的那些禮物,早被馬婆子趁亂卷走。
她身上僅剩的財物就是包裹中的這些東西。
“嘿嘿嘿,姜娘子太客氣了!
王三狗憨厚的撓了撓頭發(fā),突然一拍腦袋。
“你看我這記性,差點忘記你還沒有吃中午飯。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端來!
說完,一溜煙的跑出了院子。
姜宛此時才敢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歇歇腳。
短短半個時辰,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現(xiàn)在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是不行,她還沒有想好如何在這充滿惡毒的處境中,找到破解之法,哪里有資格休息?
外面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喧嘩。
她起身觀察屋子四周的環(huán)境,把每一處有可能對人身安全造成隱患的地方都暗暗記在心里。
這是爹爹教給她的。
想到爹爹,她頓時眼眶濕潤。
午夜夢回,她不止一次夢到自己那個簡陋卻溫馨的家。
爹爹給大戶人家做教書先生,每個月能回來四五趟。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家里都格外熱鬧,娘親會把平時舍不得吃的好東西都拿出來,還會去割幾斤豬肉做成紅燒肉。
滿滿一大鍋肉色澤紅亮,肥而不膩,每次一端上桌,她和弟弟就會饞的直流口水。
爹爹總是一邊笑著給他們的碗里夾滿了肉,一邊從衣袖中掏出錢袋,遞給辛苦操勞的娘親。
“二娘,你受累了,這些錢拿去,扯塊漂亮的布回來做身衣裳!
這時,她和弟弟便會伸出手去,又笑又鬧。
“爹,娘,我們也要做新衣裳!
“娘,隔壁晴兒姐姐新做的那條裙子漂亮極了,你能不能給我也做一條?”
娘親摸著她的發(fā)頂,笑容溫柔和暖,“好,娘的宛兒像朵花一樣,穿上漂亮裙子,一定是這條街上最美的姑娘。”
可是只有兩三歲的小鼻涕蟲弟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桂花糕的味道,立刻就放棄了新衣服,撲到爹爹懷里,揪著他的衣袖直嚷嚷。
“爹,爹,小初要吃桂花糕,要好多好多,放滿一個屋子那么多!
“好!
爹爹一把抱起弟弟,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窗外艷陽高照,窗內(nèi)歡聲笑語。
可是那樣好的爹爹娘親,再也不能庇護她了……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在這寂靜的院落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