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睜開雙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一個無盡黑暗的空間內(nèi),他低頭,甚至看不到自己的五指和身體。
死寂、漆黑、未知,侵蝕著身心,讓秦諾莫名地感到恐懼。
這讓他有些驚訝,如今的他,基本免疫了這些恐怖元素,不可能感到恐懼才對。
“我應該在第七節(jié)車廂才對……”
秦諾低聲喃喃了一句,心中疑惑間,隱隱地聽到了一個哭聲。
隨即,這個哭聲越來越清晰。
哭聲里,充滿了悲傷,孤寂……
等等負面情緒,秦諾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這些情緒讓秦諾皺緊了眉頭,面色沉重,心緒莫名地受到了影響。
他怔了一下,猛地轉(zhuǎn)身,就見在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光影。
一個人形光影。
它全身被耀眼的光芒包裹著,蹲在那里,哭聲漸漸地變?yōu)榱顺槠?
秦諾看著它,遲疑著走過去,伸出手拍了拍那光影:“你沒事吧?”
然而,秦諾的手穿過了它身體,仿佛只是一個投影,觸摸不到。
“為什么……為什么……”
那光影停止了哭聲,開始反復地重復這三個字。
先是平靜,然而是憤怒,接著是仇恨……
“我明明沒有做錯……為什么它們還是要指責、辱罵……為什么……這些該死的人啊,憑什么它們就能站在最高點,明明它們跟我一樣丑陋,骯臟,是惡魔!”
聲音變得嘶啞尖銳,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從齒間蹦出來,回蕩在黑暗中……
秦諾神色沉著。
他的手穿過了光影,在上面留下了一個黑色掌印。
就像是一張純白的紙,留下了一灘污漬,極其的不美觀……
“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了什么挫折,可以試著跟我說一下!鼻刂Z試著和光影溝通,因為光影的情緒越來越大……
并且,自己伸手留下的那個黑印,在光影身上詭異地蔓延開來。
就像是一灘清澈見底的潭水,掉落了一大塊黃泥,開始變得渾濁。
那黑印在光影身上不斷蔓延,覆蓋那耀眼的光芒,到最后,光影全身都被覆蓋,只剩下一點點隱晦的烏光。
一股充斥著惡意的負面情緒,完全從光影里釋放出來。
它站起身,緩緩地轉(zhuǎn)過來,正視著秦諾。
不等秦諾說話,光影忽然抬起手,剎那間,秦諾全身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禁錮著全身。
喉嚨被無形的力量扣住,秦諾的臉色瞬間憋紅,窒息感沖上腦袋。
不僅僅是被掐住喉嚨的感覺,身心也莫名地遭受到強烈的壓抑,憋屈,痛苦的神情在臉上浮現(xiàn)。
秦諾從未試過這么痛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為什么在這里,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光影開口問了。
它問了,不等秦諾回答,五根手指猛地合攏。
一剎那,秦諾感覺全身變得冰塊無比。
他感受到自己的喉結(jié)、喉骨被碾碎,意識一點點模糊,強烈真實的死意,讓秦諾恐懼而絕望。
雙眼一點點合上,眼前的光影一點點消失……
“呵呼!”
簡陋的木板床上,秦諾猛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滿頭冷汗,浸濕了后背,浸濕了床被……
秦諾看了眼四周,漸漸地平復下呼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是個夢。
我居然在驚悚世界里做了個噩夢?
“咋了,做噩夢了?”
血眼鬼開口問道。
“切切實實的噩夢,我從來沒試過這么難受的噩夢!
秦諾扶著腦袋說道,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列車的車窗外,天色已經(jīng)亮了,光線照射進來。
秦諾甩了甩手心的水漬,扭頭看著濕透的床被,眉頭不由自主地皺緊。
“從未做過噩夢,偏偏在第七節(jié)車廂做了這個噩夢……”
“不是巧合的話,那夢里的光影是誰,這節(jié)車廂的主人?”
“為什么它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
秦諾努力地去回想夢里的一切,別人醒來后,夢會一點點在記憶里模糊,他卻仍是記憶猶新。
秦諾沉吟間,一聲高昂的雞鳴聲將他的心神拉扯了回來。
看了眼手腕上的終點,已經(jīng)是凌晨六點。
一塊破裂的黑板上,明確地寫下了他每天的工作行程,以及時間規(guī)劃。
“夢里的主角不是我,一定跟這節(jié)車廂里有關(guān),看來這節(jié)車廂隱藏的秘密,比我想的還要深層。”
“或許,所謂的答案,通關(guān)方式就藏在那個夢里!
秦諾喃喃間,已經(jīng)從床上起來,將那一張被單架起來,通過車窗穿進來的光線,簡單地晾著。
著急是著急不來,眼下,是先完成著豬套男子吩咐的任務(wù),更多的線索,應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地浮出水面。
拉開滿是銹跡斑斑的鐵皮門,秦諾穿上長筒水鞋走出來,惡臭再次充斥在鼻間。
黑板上有著一個簡單的工作表格上,秦諾拿起粉筆頭在上面劃了一個勾。
扭頭看著骯臟到不忍直視的車廂,不免一陣心累。
明明是一個游戲,卻還要體驗被嚴重壓榨的打工體驗。
有時候游戲體驗感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擼起袖子,秦諾提著鐵桶,拿著掃帚,開始了今天一天的龐大工作量。
清潔的泡沫水沖刷在滿是污穢的地板上,秦諾拿著掃帚,開始奮力地洗刷。
牢籠里的動物,基本上都醒了,紛紛靠在鐵欄邊,注視著奮力干活的秦諾。
羊駝嚼著嘴里的食物,那口水從嘴角里流淌出來,盯著秦諾時,停止了咀嚼。
“你要是敢噴,我會在你的午餐里加入糞便!
秦諾盯著它,直接開口說道,抬起手中的掃帚作為警告。
羊駝似乎又聽懂人話了,繼續(xù)咀嚼嘴里的食物,沒有噴人。
清洗到盡頭,昨晚那囚禁著黑虎的鐵籠,仍是被黑暗吞沒,那大花貓沒出來,但能隱約聽到它的喘息聲。
能避則避,秦諾簡單地清洗了一下這塊區(qū)域,便提著掃帚鐵桶離開了。
經(jīng)過一個鐵籠時,里面出來一個小熊貓(紅熊貓),趴在上面,盯著秦諾,發(fā)出叫聲。
無論是叫聲,還是那呆萌的模樣,都讓人難以抗拒,秦諾停住腳步,止不住地用手指挑逗了幾下。
但小熊貓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更奇怪的是,身上的皮毛,有好幾處在白化。
“這是得病了嗎?”
秦諾微微皺眉,見它沒有攻擊性,伸手進鐵籠里,輕輕地撫摸在它那柔順的毛發(fā)上。
小熊貓以為是想要撫摸它,低下腦袋,在秦諾手臂上蹭動。
秦諾收回了手,小熊貓一雙爪子抓在欄桿上,眼巴巴地看著秦諾,那眼神戀戀不舍。
“如果動物得病的話,我肯定也有責任,這里沒有藥物,只能跟那個豬套男子匯報了!
秦諾低聲開口,對小熊貓說道:“你先好好呆著,我會幫你查出身上的問題,別擔心!
說完,秦諾便提著鐵桶離開了。
小熊貓看著秦諾漸漸遠去,轉(zhuǎn)身爬回了角落里,眼神不是看著秦諾離去的方向,精神仍是很差。
并且,它身上的皮毛,也在一點點地擴大著白化……
一直工作到黃昏時分,秦諾總算是結(jié)束了今天的工作量。
當癱坐下來時,疲憊、饑餓一下子都涌上心頭,秦諾只能拿起自己得水壺,灌了幾口,勉強解決一下口渴的問題。
“比搬磚還要累,進這節(jié)車廂真是來遭罪的!
秦諾無奈地開口,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六點。
車窗透進來的光線,已經(jīng)漸漸從熏黃,變?yōu)榛野怠?
“那豬套男還沒來,該不會自己跑去開小差了吧?”
秦諾脫下橡膠手套,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已經(jīng)清洗的整潔的行道,心緒不由自主又回到了昨晚的那個噩夢……
砰!
就在這時,廊道盡頭的黑暗里,那扇暗門被打開了。
接著,豬套男子從黑暗里走出來,目光首先放在整節(jié)車廂內(nèi)的衛(wèi)生上。
秦諾站起身,靠在一邊的墻壁上:“挑不出毛病的,今天我這工作量,怎么著也有個雞腿吧?”
豬套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將一個黑袋子放在了一邊的桌面上。
“什么東西?”
“你的晚飯!
豬套男子說完,便走動在行道上。
那些鐵籠里的動物瞧見豬套男子,一個個又是縮回在角落里,不敢再亂叫。
秦諾打開了黑袋子,拿出了里面的飯盒。
“米飯、酸豆角、酸菜……”
秦諾張了張嘴,又抖了抖手里的黑袋子,確認就這些了。
秦諾放下飯盒,忍不住開口:“我累的全身幾乎散架,你給這樣的晚餐,合適嗎?禮貌嗎?”
“兩菜一飯,不錯了。”
“你管這叫兩道菜?”秦諾整個人都感覺被無語到了。
不過見豬套男子,顯然不會在乎他的感受,秦諾只能先忍著接受。
忽然想到了小熊貓的事,秦諾便趁著這個時候,把這件事告知給了豬套男子。
豬套男子停止了腳步,回頭看著秦諾,語氣變化了一些,但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在哪里?”
秦諾隨機走在前頭,讓豬套男子跟上來。
走到后半節(jié)的車廂里,秦諾找到了那個標記好的鐵籠,上面有他系著一條紅絲巾。
秦諾扯下紅絲巾,拍了拍鐵籠,呼喚里頭的小家伙。
沒有動靜,小熊貓也沒有出來,秦諾扭頭解釋了一下:“它精神很差,估計睡著了!
豬套男子卻推開了秦諾,打開手電筒照射進去。
然后,秦諾的面色愣住了。
手電筒照射的光柱下,清楚地看見小熊貓,正卷縮在角落里,沒了氣息。
并且,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