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無視其他若有若無打量的眼神,徑直走到寧熹元面前。
少女的藤椅還在吱吱呀呀亂晃,必須要仰頭才能直視他的臉。
哪怕是這樣的姿勢,他依舊感受到了濃濃的挑釁。
他的目光、他的尊嚴、他的底線好像到了寧熹元面前就必須毫無節(jié)制的退縮、改變。
完全失控,不受控制。
“什么時候回神界?”他開口,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十方福地什么時候處理!
寧熹元:“哈!
“隨便!
十方福地早就無法構(gòu)成威脅。
至于什么時候回神界...
她什么時候回神界跟魔神有什么關(guān)系?
魔神垂眸,金色的眸子中壓抑著翻涌出來的情緒。
他覺得她不知好歹。
但算了,他大度。
寧熹元在他醞釀時,上下打量他一眼了,冷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魔神吸氣:“你才是狗!”
居然敢罵他,太放肆了。
寧熹元不晃藤椅了,她忽地坐直身子。
魔神立刻神經(jīng)緊繃。
他有些難耐地吞咽口水,不知道寧熹元要做什么,但緊張的情緒剎那間將他整個籠罩。
于是他眼睜睜看著少女伸出手,掌心向上。
“宴宴。”
悅耳的聲音,輕佻地音調(diào)。
像是逗弄小貓小狗。
但好像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魔神下意識地彎腰將下巴貼在少女的掌心。
他垂眸,少女的袖子下滑,露出一截白如霜雪的手腕。
清香撩人。
微涼的溫度竟讓他感覺無比舒適,他甚至忍不住,側(cè)臉蹭了蹭。
“蕪,乖狗狗!
少女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在他耳邊炸開。
“你!”
魔尊猛然起身,他死死盯著寧熹元,戾氣繚繞,連帶著空氣中的魔氣都變得極具攻擊性。
招貓逗狗般...
這才是真正的羞辱。
魔劍蹭一聲飛過來,然后不顧主人的意愿在寧熹元懷里軟成一灘水。
魔神:“......”
寧熹元歪頭,朝他露出笑容:“我怎么?”
那笑容璀璨奪目,有些晃眼,他看著,心底便也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暖意。
好喜歡。
這三個字在心臟中出現(xiàn),猝不及防。
“哼。”
魔神冷哼一聲,扭頭坐在一邊的石椅上不再說話。
陸朝陽沒忍住笑出了聲,被曲蓁踹了一腳后齜牙咧嘴亂叫。
“小宴公子,吃肉吃肉哈!
陸朝陽將一盤烤肉放在魔神面前,帶了幾聲不自在的假笑。
小宴公子是魔神這件事情他們知道了。
嗯...
但是看起來,除了眼睛顏色,好像和以前沒有什么變化。
魔神此時此刻正偷偷咬牙切齒。
他以后絕對不會再主動來找這個瘋子了!
明明是個小輩。
難道小時候沒聽長輩講過他殘暴殺戮的故事嗎?
他當年,光是聽到名號,都能隨機嚇哭一堆小孩。
寧熹元笑出了聲,半晌她輕嘆了口氣。
她起身,朝著魔神走去。
“這么委屈啊!
寧熹元站在魔尊的身后,右手穿過男人的耳邊,輕揉他的臉。
“叫你小狗不開心了?”
“宴宴?”
寧熹元說話時,另一只手拿出一串烤肉遞到魔神嘴邊。
魔神張口,心猿意馬。
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惡。
她還...挺好的。
作為前輩他多活了那么多年,他應(yīng)該大度。
嘴里的烤肉香味四溢,身后的甜味更讓人無法忽視。
寧熹元卻在此時彎腰,薄唇輕輕靠近魔神的耳垂。
灼熱的呼吸掃過。
少女沒有說話。
但腦海中卻有她的聲音響起。
“好吃嗎?”
“乖狗狗。”
【哎媽呀,服了你們該死的小情侶,奇奇怪怪的play能不能叉出去!】
系統(tǒng)崩潰大叫。
早知道它把自己屏蔽了。
魔神渾身緊繃,艱難吞下烤肉,無法言說的躁意快要燒遍他的全身。
心底生出的羞恥徹底將本就寥寥無幾的憤怒壓下。
寧熹元拍了拍宴祁安的肩膀,幫忙把烤好的肉和蔬菜都端上鍋。
席間的氣氛很快變的歡快起來。
陸朝陽永遠不缺話。
包括曲蓁和沈施薇,三年不見,他們有無數(shù)的事情想要分享。
還好。
還好能再見到寧熹元。
每個人的眼底都噙著細碎的光芒,璀璨漂亮,熠熠生輝。
魔神若有所思。
他向來習(xí)慣孤身一人。
從不與人結(jié)伴。
所以在他浩瀚的記憶之中,很少很少有這樣熱鬧的場面.
身邊只會說胡話的陸朝陽偶爾會關(guān)照到他,哪怕他并不回應(yīng)。
還有...
還有他正在熟練地給寧熹元端茶倒水盛湯。
這樣的感覺好像...
挺好的。
比殺戮和勝利更加有吸引力,好像他千萬年來崇尚殺戮崇尚刺激都是錯的,他應(yīng)該喜歡細水長流。
喜歡平平淡淡。
怎么會這樣。
魔神的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解。
但更多的是憤怒、是嫉妒。
明明他就在這樣的氛圍中,他卻好像窺探別人幸福的小偷。
朋友。
未婚妻。
都屬于宴祁安。
并不屬于魔神。
-
散場的時候,天色漸晚。
陸朝陽難得喝的和秦塵一樣醉,他目光灼灼地看向?qū)庫湓?br>
“寧姐!”
“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這頓飯,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起的事情,被喝醉的陸朝陽無意中吐露。
這是他們在座每一個人的心聲。
寧熹元心頭漸暖。
情緒總是很奇怪。
且不說魔神或者宴祁安。
單單就是她自己。
明明她的記憶也龐大如星河,漫長難尋。
明明她在這個世界也僅僅生活了幾年而已。
但就是鮮明的。
令人眷戀。
她的記憶尚且龐大繁復(fù),所以她并不介意魔神擁有所有的記憶。
在她看來,魔神和她都是一樣。
目送幾人離開,寧熹元轉(zhuǎn)身,魔神還立在她的身側(cè)。
寧熹元戳了戳他腰間的肌肉。
“你怎么不走?”
魔神低頭,盯著寧熹元的目光好似有火焰在燃燒。
他在嫉妒。
嫉妒的火焰幾乎要將他融化了。
嫉妒——
宴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