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周閉關和離開的這段時間,留給他處理的事情不少。
雖然這其中大多都是點點頭的事情,比如與鐵煉門最新一年的合作章程、西南藥園的劃分等,但這個頭還是得掌門自己點,方正桓和元行道幾人在青山的權力很大,但不能代替他點這個頭。
會議從上午一直開到下午,殿外冬陽西沉,薄云后隱有月亮的輪廓,才算是將諸事敲定完畢。
長老們分歧最大的點在于,此次大典到底要不要像以前一樣邀請各大門派觀禮。
這次大典可以預見的會比海運宗的熱鬧許多,星君一定會借玄虛子的死發(fā)難,很可能會成為最終的決勝場,長老們心知肚明,該送走的都已經送走了,留下了也都做好了準備。
那么這場幾年來最激烈、很可能也是最后一場的斗爭,是要封山,還是要在世界的見證下進行?
最終還是定下了后者,他們確實輸不起,因為一旦失敗,葬送的會是青山的未來和過去兩千多年的榮耀。但輸不起歸輸不起,不代表他們就怕了紫霞和星君,悲壯一點的說法是,寧愿站著死,決不跪著生。
當然,現(xiàn)在玄虛子死了,雙方各有一個領域境的強者,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當初姜掌門能將星君嚇得躲在觀星樓里兩年半不敢邁出一步,繼承了姜御衣缽的謝周,誰敢說他就做不到?
半數(shù)以上的青山長老,還有接近九成的弟子,都近乎魔怔般的相信謝周。
哪怕謝周在紙面上的實力弱了星君不止一籌,但謝周一路走來,創(chuàng)造的奇跡已然不在少數(shù)。
會議結束,長老們各自散去,謝周回到逍遙峰,翻看起近日的情報。
秦夫人和商安率領的九獄樓成員和紫霞已有了數(shù)次交鋒,輸多贏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商安幾人都是借助丹藥突破,戰(zhàn)力上卻是弱了太多。
柳心蘭也送來了幾份天機閣密報,事關星君當年養(yǎng)胎的真相。
可惜線索太少,挖掘出來的真相有限,大多都只是猜測,證據(jù)寥近于無。
從這方面來看,負責給星君清理尾巴的玄云子,在情報方面也有著不低的造詣,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難怪幾十年來深受星君器重。
謝周看過一遍,寫了幾封回信,用秘術喚來幾里外的值守弟子,把信送了出去。
值守弟子前腳剛走,伴隨著一道微弱的劍光,東方瑀退落在院中,虎視龍步,氣度不凡。
謝周開門把東方瑀迎了進來,倒上一杯茶水:“師伯,你來了!
東方瑀微微頷首,看了眼桌上的茶水:“你是怎么殺死的玄虛子?”
長老們信,他卻是不信,因為他是諸長老中實力最接近領域的人。
可惜接近歸接近,就算給他一枚白霧丹,他都沒有突破領域境的信心。
東方瑀很清楚這道坎有多么難邁,也很清楚領域境擁有多么強大的力量。
東方瑀不懷疑謝周比玄虛子更強,但玄虛子就算再弱,也是貨真價實的領域,除非故意尋死,否則怎么會被謝周斬殺?
“不瞞師伯,玄虛子在我這里,只是受了輕傷!敝x周坐到東方瑀的面前,如實說道。
“不是你,那又是誰?”東方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謝周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余光斜了眼長安的方向。
東方瑀眉頭猛地一跳,不等謝周回答,心里就浮現(xiàn)出了答案。
除去謝周和玄虛子以外,世間就只剩兩個領域境的強者。
再排除柳玉的存在,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了一個,觀星樓里的星君。
“玄虛子受了傷,回到觀星樓,然后死在了星君手中?”東方瑀像是囈語般輕聲念了一句。
東方瑀實在不敢相信,星君為何要殺玄虛子?這可是他費盡心思培養(yǎng)出的接班人,這種親傳弟子可是比親兒子更親的存在!況且玄虛子極可能就是他的親兒子!
眼下紫霞與青山爭斗愈烈,正是用人的時候,星君憑什么要自斷臂膀?
東方瑀并未懷疑謝周的判斷,只是如何都想不明白,皺眉看著謝周:“先前怎么不說?”
“我沒有證據(jù),”謝周說道:“況且這事很難解釋,長老們也不一定都信!
“也對。”東方瑀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不說也好,給大家多攢點信心也是好事!
東方瑀摩挲了著茶杯柄,皺眉問道:“那依你判斷,星君為什么會對玄虛子下手?”
玄虛子死得離奇,但總得有個原因。
謝周聞言沉默起來,思索許久之后才緩緩說道:“星君有圈養(yǎng)仙胎的先例,玄虛子的死,保不齊又是某種邪術!
“什么邪術?”東方瑀立刻追問。
謝周無奈地攤了攤手,他都不知道星君從哪知道那么多的邪術,也想不明白一個玄門名宿竟然能做出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
“我已經拜托諸葛閣主去查了,不過話先說在前頭,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結果的!敝x周嘆了口氣。
這個活了一百二十余載的老家伙、老怪物,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其中很多秘密都塵封了幾十年,哪是他們這些后來者輕易查到。
若是早些年開始注意到還行,但在姜御逝去之前,沒人洞察到星君的真面目。
哪怕諸葛長安手眼通天,都很難在星君的身上取得進展。
東方瑀嘆息地列了咧嘴,轉而說道:“諸葛長安這么幫你,是綁在咱們這條船上了?”
“天機閣和咱們的問題一樣,朝廷想招安他們,諸葛先生不愿意,就只能這樣了!惫彩铝诉@么多次,謝周也明白了天機閣的處境。
皇帝不喜歡青山,同樣看不慣天機閣的存在——在各大城市都建立分閣,你是想在江湖建立第二個朝廷嗎?
于是他派人數(shù)次前去金陵招安,同時讓紫霞施壓,但諸葛長安不肯低頭。
其實諸葛長安也想不明白,我安穩(wěn)做我的情報生意,與你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幾百年來都是如此,你干嘛突然就要招安我?當年太祖和太宗皇帝集權集的那般厲害,雙方都相安無事,怎么到你這就看不慣我了呢?
諸葛長安沒有辦法,只能做出抵抗。
只不過天機閣與朝廷之間的摩擦,遠不如青山與紫霞間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