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繼續(xù)進行。
不過這一次,眾人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分出注意力關(guān)注著主桌上的情況。
孟君集和蔡讓推杯換盞,寒暄著,看起來就像一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隨著幾杯酒下肚,寒暄結(jié)束以后,蔡讓直入正題。
他先是看向孟君澤,說道:
“前些天軍師返回齊郡的途中,大總管派咱家前去邀請,想讓軍師回去喝一杯茶。”
“由于某些外來因素,此事暫且擱置!
“擱置也無妨!
蔡讓淺淺一笑,隨意說道:“因為此事跟軍師大人,確實關(guān)系不大!
“關(guān)系較深的是侯爺才對!
蔡讓把目光轉(zhuǎn)向孟君集。
孟君集神情不變,平靜說道:“什么事?說來聽聽!
宴席悄然間安靜下來,眾人都看向這邊,聽著兩人的對話。
蔡讓不介意外人旁聽,直接無視眾人投來的眼神,緩緩說道:
“黑衣樓這勢力,侯爺可曾聽過?”
孟君集點了點頭。
他畢竟掌握著整座齊郡城,雖然情報能力不如內(nèi)廷司和不良人遠矣,但像黑衣樓這種一出現(xiàn)便殺死兩個一品強者和一位朝廷重臣的組織,他自然有所耳聞。
“聽過,是個最近冒出來的邪教組織,蔡總管提它何意?”
孟君集一開口便將黑衣樓給定下個“邪教組織”的性質(zhì)。
緊接著,就像關(guān)千云說的那樣,蔡讓這人一向不喜歡遮掩。
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
“內(nèi)廷司懷疑黑衣樓與侯爺有關(guān),所以請侯爺與咱家回京一趟。”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絕大部分人第一次聽到黑衣樓的名字,隨著場間知情人的透露,他們臉上紛紛涌現(xiàn)出震驚之色,心想竟然有這種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引起無數(shù)注意的強大組織!
要知道,洛陽魚龍幫幫主褚半城、京城廣盛鏢局總鏢頭都是聲名赫赫的強者。
黑衣樓竟能輕易的殺死他們,這得需要多么強大的實力?
在此之前聞所未聞,藏得如此之深,又得需要多么龐大的權(quán)力?
這組織的背后到底有何人支撐?
折威軍的老卒們輕聲議論著,但沒有誰懷疑自家將軍,一個個對蔡讓怒目而視。
“無稽之談!”
“休要血口噴人!”
當(dāng)即便有人站出來反駁。
蔡讓看著孟君集,笑而不語。
孟君集深呼吸一口氣,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臉色陰沉地盯著蔡讓。
“敢問我哪里得罪了蔡總管?”
“沒有!辈套寭u頭。
“我得罪了李大總管?”
“也沒有!辈套尷^續(xù)搖頭。
“那蔡總管為何不遠幾千里而來,拿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蓋在本侯頭上?”
孟君集沉聲質(zhì)問道。
這句話擲地有聲,稱呼也從“我”改為了“本侯”,顯示出孟君集心中的怒火。
顯然,他認為蔡讓在蓄意尋他的麻煩。
而內(nèi)廷司這些年,沒少以莫須有的罪名扣押官員,清理朝中對手。
這一點上,內(nèi)廷司被詬病頗深。
此外,孟君集曾任折威軍統(tǒng)帥十幾年,如今的他雖然脫下戎裝,只著一身長衫,但當(dāng)他憤怒的時候,那種屬于一軍統(tǒng)帥的鋒芒畢露,威嚴(yán)極重,氣場攝人心魂。
如果是一般人,被孟君集這么一問,恐怕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但蔡讓常伴君王左右,對所謂的王霸之氣再熟悉不過,只稍一抬手便揮散了這種壓抑的感覺,輕輕一笑,說道:“侯爺,何必如此激動?莫非……做賊心虛?”
孟君集握著拳頭,眼睛瞇得更深。
一時間他竟想不出如何爭辯。
論嘴皮子的功法,他遠不如這些宦官。
“根據(jù)種種線索表明,黑衣樓確實有侯爺參與的痕跡!
蔡讓緩緩說道:“但侯爺有功于大夏,內(nèi)廷司必然不會讓侯爺蒙受冤屈!
“侯爺可先與咱家回京,等侯進一步的調(diào)查,是非曲直,自會有所定論!
“若是冤枉侯爺,屆時大總管與咱家一齊向侯爺賠罪!
“可如果侯爺真的參與了黑衣樓之事,就別怪咱家不念舊情了……”
蔡讓眼神忽地轉(zhuǎn)寒,殺意畢露,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等著孟君集的答復(fù)。
孟君集沉默片刻,沉聲說道:“我若是不回呢?”
“若是不回?”
蔡讓話音一頓,笑望著孟君集,看似語氣隨和,卻又如同宣告罪名一般地說道:“齊郡侯孟君集心懷怨恨,借黑衣樓之手?jǐn)噭映⒅刃颍?dāng)以謀反論處!”
話音落下,場間折威軍的老卒們一個個握著拳頭,眼含火焰地望向蔡讓。
眾人同仇敵愾,恍惚間仿佛回到了當(dāng)年的戰(zhàn)場,只等主將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沖上去控制住這個大宦官。
但孟君集當(dāng)然不會下這個令。
先不說蔡讓實力極強,老卒們沒有武器且不方便布陣的情況下必然會損失慘重。
如果貿(mào)然對蔡讓出手,豈不正是做賊心虛的明證,也坐實了謀反之罪?
孟君集冷笑說道:“蔡總管不愧是宮闈出身,果然能言善道……”
“只是在議論罪名之前,本侯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蔡總管!
“什么問題?”
蔡讓微微挑眉。
孟君集斷聲喝道:“公然行兇,殺我侯府侍衛(wèi)之事!”
蔡讓疑惑道:“喔?”
“蔡總管還想裝糊涂不成?”孟君集一揮袖子,說道:“讓孟原過來!”
樓東震領(lǐng)命離開。
不多時,便帶著孟君來到場間。
今日壽宴,作為孟君集唯一個留在府中的子嗣,孟原本該在府外迎接賓客,再不濟也要在宴席中招待客人。
不過他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孟君集等的就是這一刻,讓孟原出來指認蔡讓的所作所為。
……
……
角落中的酒桌上,謝周、關(guān)千云和燕清辭三人始終保持著沉默。
看到走過來的孟原,謝周輕聲說道:“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事實上,這幾天他們?nèi)艘恢痹谧凡槎局浜蛢?nèi)廷司,以及黑衣樓的消息。
結(jié)果一無所獲,毒咒和周淮等人不知藏在何處,就像一滴水沉入大海般悄無聲息。
不過在孟原一事上,謝周三人都堅持的認定并非蔡讓所為。
蔡讓不至于做這么丟身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