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風子因此立功,不僅星君親自為他講道,還領(lǐng)了皇帝的許多封賞,連帶他那不如何在意的世俗家族都得了許多好處。
如果這次將靈果帶回,功勞只會比前兩次更大。
——因為他聽大師兄說,師尊逆推出了白霧丹的丹方。
盡管和葛桂原版的白霧丹仍有出入,準確來說仍有不如,但也要比玄門用了幾百年的龍虎金丹強上許多。
皇帝陛下暫時不需要靈果助力,那么這顆靈果,或者能讓紫霞觀多出五個一品境的強者助力,在和青山的對峙中更勝一籌。
玄風子這樣想著,真氣流轉(zhuǎn),利用秘術(shù)將落下的雷劫阻攔,轉(zhuǎn)化后灌以靈果。
那顆散發(fā)著銀光的果兒愈發(fā)璀璨,就好像枯樹上生長了一顆星星。
恰在這時,天穹上傳來嘶吼般一聲巨響。
一道極為粗壯的閃電落了下來,閃耀了半座雪原。
這是最后一道雷劫,看似聲勢巨大,威力卻極為有限,被玄風子一手阻擋。
雪原被朝廷封鎖的地區(qū)之外,數(shù)十個散修遠遠看著這一幕,震撼不語。
紫霞觀位次僅在玄云子之下的玄風子道長,實力確如傳聞般強大。
他們很難生出爭奪的心來。
畢竟除去玄風子之外,前些天驅(qū)逐散修、殺伐果決的韓城同樣值得畏懼。
朝廷與紫霞聯(lián)手,皇帝與國師協(xié)力,哪怕遠在數(shù)千里外,也是同樣的鎮(zhèn)壓一切。
靈果很快成熟,會被玄風子和韓城帶回長安,一如從前那樣。
這是很多人在兩個月前,關(guān)于靈果的消息剛一傳出時就想到了的事情。
黑云慢慢散去,靈果表面的光暈也逐漸散去,歸于祥和的模樣。
玄風子收起拂塵,溫和地笑了笑,這幾個月的苦寒即將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可就在這時,玄風子忽然微微一怔,腦海中生出極大的警意。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來,拂塵金光大作,向著前方拍落。
一道猛烈的撞擊聲響起,隨后像是有什么東西碎了,換成急促而刺耳的割裂聲。
那是玄風子的拂塵。
三十余年,無數(shù)日夜,與他神識相連的拂塵,像是掉到石頭上的雞蛋一樣,寸寸斷裂。
擊碎拂塵的是一道黑色的箭矢,黝黑仿佛深淵、與這片雪原格格不入的箭矢。
玄風子發(fā)出一聲慘叫,腦海和胸腔如遭雷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謝周!燕清辭!”
玄風子狂叫一聲。
他犯了和玄璣子一樣的錯誤。
當初在鬼霧林中,玄璣子不肯避開燕清辭的箭,直接祭出碧霞印相對,以至于碧霞印靈性大損,至今都沒能回復。
玄風子同樣如此,他應(yīng)該避開的,以他的能力本可以避開的。
但心里的高傲和對于雪原里散修的輕視,使得他不認為潛意識中的危機屬于危機。
如果他還認不出這根箭的來歷,那他也不配是紫霞觀的道長了。
燕白發(fā)沒來,他的女兒來了。
那么可想而知,當燕清辭出現(xiàn)的那一刻,謝周必然已經(jīng)在了。
當玄風子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謝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紫氣東來入手。
一劍遞出,刺向玄風子的心口。
血水狂飆!
玄風子的臉上滿是鮮血和瘋狂,卻連最后的搏斗都做不出來。
沒人能救得了他。
韓城守在隔壁的山頭上以防不測,尋寶隊其余的十多個隊員也都分散在各個山頭。
來不及,沒有任何一人來得及給出有效的救援。
就像沒有任何一人發(fā)現(xiàn)謝周和燕清辭的到來,他們隱藏得太好了。
玄風子有理由相信,當雷劫剛剛開始的那一刻,謝周就已經(jīng)到了。
他本就不是謝周的對手,何況先阻攔雷劫,又貿(mào)然被黑箭毀了拂塵。
玄風子眼睛里的光芒越來越淡,眼神絕望,喉間被鮮血灌滿,說不出一句話。
莊嚴的道袍被血染紅,在雪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凄慘。
韓城愣住了,周圍尋寶隊中,那兩名喚作玄霄子和玄誠子的一品道人也都愣住了。
誰都沒想過會發(fā)生這種情況。
他們和玄風子一樣,直到燕清辭的箭到來,謝周的劍割裂天地,才后知后覺。
當比你更強的人,選擇從暗中突襲,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
守在附近的禁軍和紫霞道人迅速聚集而來,玄霄子接過玄風子差點墜入山崖的軀體。
可憐的玄風子,紫霞觀的二師兄,已經(jīng)是只有進的氣而沒有出的氣了。
咔嚓一聲。
劍刃從靈果的根部劃過,謝周取出早就備好的木盒,將靈果裝入其中。
他提著劍,落在燕清辭的身邊,與韓城等人隔著入云峰對立。
玄霄子急忙喂玄風子服下一顆丹藥,催化著藥力,但玄風子的生機仍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任何丹藥都于事無補了。
他覺得好生荒唐,看著謝周震驚至極地說道:“這不可能!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們?yōu)榱诉@顆靈果,受了兩個多月苦寒,驅(qū)逐了所有覬覦的散修。
卻發(fā)現(xiàn)真正的對手直到最后一刻才出現(xiàn),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這真是荒唐而痛苦的事情。
況且在紫霞的情報中,謝周在解決金虹觀的事情后就回了青山,幾天前還在青山出現(xiàn)。
怎么會突然來到雪原?
謝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說到底謝周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方正桓為他做的偽裝。
“看來我們的情報有誤!
韓城要比玄霄子冷靜得多,畢竟死去的玄風子與他的關(guān)系只能算是一般,他和紫霞的友誼同樣談不上深厚。
他看著謝周的眼睛,贊嘆地說了一句:“掌門大人好手段!
“還要多謝將軍配合。”謝周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韓城皺了皺眉:“?”
“將軍再會!”謝周朝著韓城拱了拱手,沒有再說什么,牽著燕清辭的手,遠遁而去。
這時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偽裝,棉袍和眼鏡都脫了去,輕便的衣衫顯得清冷,仿佛仙侶一般。
沒有人阻攔他們,遠處有能力見證這一幕的散修們還有幾個發(fā)出喝彩和對紫霞的嘲諷。
玄霄子抱著師兄逐漸涼下來的身體,低著頭,憤怒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一抹陰狠之色,望了一眼韓城。
韓城是他們這邊的最強者。
按照長安的說法,韓城的境界實力與王夏等同,那么自然與他們的大師兄玄云子等同,至少比玄風子要強上一籌。
但韓城卻沒有動。
沒有預警,沒有救援。
最初時他們以為韓城和他們一樣沒反應(yīng)過來,但現(xiàn)在看來,情況似乎并不是這樣。
“將軍,我回京后,會把今日的事如實稟告師尊和陛下!
玄霄子冷冷地說道,和幾個師兄弟站在一起,面色不善地看著韓城。
韓城帶著幾個禁軍下屬,瞇了瞇眼,寒聲說道:“道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