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
一個詫異的女人聲音在田國強的耳邊響起。
田國強抬起頭一看,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問候道:“左縣長,您好!
來的是主管文教衛(wèi)生的常務(wù)副縣長左梅,左梅是縣政府中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干部,為人一向和藹可親,因為某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人家一個省城出來的大小姐在錦富縣愣是變成了三十多歲的老姑娘,對于這樣一個領(lǐng)導(dǎo),田國強是很佩服的。
左梅自然也知道田國強的事情,看到這個年輕人被陸青云重用,微微一笑道:“小田啊,陸縣長有空么?”
這個時候陸青云已經(jīng)在里面聽到了左梅的聲音,大聲說道:“是左梅同志么?請進吧……”
左梅聞言就朝著里面走去,田國強連忙在前面引路,給左梅泡上一杯陸青云從京城帶來的茶葉,田國強退了出去,臨出門之前,他并沒有把門關(guān)上,而是半開著。
這就叫學(xué)問,如果來的是一位男領(lǐng)導(dǎo),自然是要關(guān)起門來說話。可畢竟里面是一男一女兩位領(lǐng)導(dǎo),這就有些瓜田李下的問題了,田國強作為秘書,必須要替陸青云考慮到這些小細節(jié)。
“陸縣長這茶不錯?”左梅嘗了一口陸青云讓田國強專門泡的茶水,眉毛一挑,詫異的看了一眼陸青云道。
陸青云呵呵一笑,擺擺手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一個朋友在京城送給我的,左縣長要是喜歡的話,回頭我給你帶點!
左梅微微笑道:“我可不要,這茶啊,到了我的嘴里面肯定品不出好味道來,要是家里老爺子品品還行,不過就您這茶我要是拿回去,他老人家肯定得大罵我一頓,說我受賄。”
“哈哈……”陸青云和左梅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笑過了之后,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陸青云緩緩開口道:“左縣長有事吧?”
左梅點點頭,嚴肅的說道:“陸縣長,您真要修學(xué)校?”
陸青云一愣,道:“那是當然,左縣長,說句不該說的話,你這個主管文教的副縣長,可有些失職啊,縣里面的教育狀況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為什么不跟上級反映呢?”
苦笑著搖搖頭,左梅道:“縣長,您以為我真的沒找過領(lǐng)導(dǎo)反映么?”
看著陸青云有些不解的神色,左梅緩緩的說道:“財政局那邊,每年的教育經(jīng)費都被他們扣著,沒有縣委楊書記的簽字,財政局那邊一分錢都不掏出來,就連全縣教師的工資,也還是我?guī)状握覘顣洸乓鰜淼。?br>
說到這里,左梅嘆了一口氣道:“陸縣長,我知道我很不稱職,可是,如果換成別人來做這個副縣長,恐怕比我還更不如呢,估計連工資都要不出來。”
陸青云頓時就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錦富縣的情況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連教育撥款都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工具,聽到左梅剛剛的話,陸青云詫異的說道:“左縣長你的意思是?”
左梅苦笑了一笑:“我父親,是省財政廳的常務(wù)副廳長左正,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楊山多少還能讓趙云良掏出一點錢來,否則的話,憑勞動那家伙的面子,您以為趙云良會拿錢出來?”
陸青云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不到這左梅的背后居然還有不小的背景,怪不得能夠做到副縣長的位子上呢。不過他更加奇怪的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有怎么會甘心在錦富縣這樣一個地方呆上八年呢?
腦海中靈光一閃,陸青云想到剛剛左梅說起勞動時候那種表情,豈不就情侶間鬧別扭的表情么?
試探著看著左梅,陸青云微微一笑道:“你比我大,我就叫你聲左大姐了,你們家那位呢?”
左梅瞪了一眼陸青云,道:“好奇就直說,全縣都差不多知道了。我就是喜歡勞動那個笨蛋,我從省城追到這里,已經(jīng)等了他八年了!
說完,她看著陸青云道:“不然,你以為憑我家老頭子的關(guān)系,怎么可能讓我在這里!
陸青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種被人直接揭穿自己好奇心的感覺有些不太好,干笑了幾聲,他轉(zhuǎn)移話題道:“左姐你的意思是,縣里面的財政,是楊副書記說了算?”
左梅點點頭:“如果你對勞動說的是真的,想要把縣里的學(xué)校蓋起來的話,那么就必須要過楊副書記這一關(guān)!
送走了左梅,陸青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不一會兒,田國強拎著水壺走了進來,看到陸青云在出神,他也沒說話,小心翼翼的把茶杯里的水換掉,正要退出去的時候,陸青云微微一笑道:“國強啊,坐下陪我聊幾句吧!
田國強一愣,把水壺放下,轉(zhuǎn)身去把辦公室外面的門鎖上,這才返回了陸青云的辦公室。
陸青云指了指沙發(fā),對田國強道:“坐吧,不用緊張,咱們就是隨便聊幾句!
田國強點點頭,坐在沙發(fā)上恭敬的說道:“縣長您有事就吩咐我吧!
陸青云擺擺手,笑道:“沒什么事,就是閑聊幾句!
說著,他看向了田國強道:“左縣長和勞局長的事情,你知道么?”
田國強一楞,隨即點點頭道:“嗯,這件事在縣里面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兩個人是大學(xué)的同學(xué)。勞局長當年在大學(xué)的時候,也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他是孤兒,從小是被幾個老師一起養(yǎng)大的,大學(xué)也是靠著助學(xué)金才讀下來的。所以畢業(yè)之后就選擇了回到咱們錦富縣做老師,左縣長是省里面高官的女兒,具體是什么背景就不清楚了,反正縣里面的其他領(lǐng)導(dǎo)都挺尊重她的。兩個人在大學(xué)的時候原本是情侶來著,聽說是左縣長倒追的勞局長,后來勞局長因為要回錦富,就跟左縣長分了手。”
陸青云點點頭,這個倒是跟自己從左梅那里聽到的差不多,眉頭一皺他接著問道:“不是分手了么?那怎么又湊在一起了呢?”
嘆了一口氣,田國強說道:“左縣長是個好女人,分開兩年之后,始終都沒找對象,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就調(diào)到咱們縣來了,一干就是七八年,勞局長呢,一心撲在縣里的孩子們身上,總是怕自己拖累了人家,倆人就這么耗著,縣里面稍微有點年紀的干部,都清楚這事。”
陸青云陷入了沉默當中,他怎么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內(nèi)情在里面,怪不得自己昨天跟勞動一番長談,表示要動錦富縣的教育事業(yè)進行改革之后,今天左梅就主動的向自己示好,看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情之一字,果然是讓人動心不已啊。
陸青云想到左梅為了勞動居然能放棄大城市優(yōu)越的工作環(huán)境和發(fā)展前途,甘愿跑到錦富縣這個窮縣來做什么鳥副縣長,甚至于需要靠著父親的面子才能為愛人爭取到一些撥款,這樣的女人,太少了。
而勞動的心思,陸青云也有些明白,畢竟就像田國強說的一樣,勞動也是愛著左梅的,他之所以不接受這份感情,恐怕是因為怕拖累自己的愛人吧?
想了想,陸青云笑道:“楊副書記在縣里面工作很久了么?”
田國強一愣,隨即想到陸青云應(yīng)該是要向自己了解一下錦富縣的局勢,他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縣里面李書記在這兒工作的時間最長,大概有十四五年了,好像他做鄉(xiāng)黨委書記的時候,組織部秦部長就是鄉(xiāng)組織委員。宣傳部張部長和組織部秦部長是親戚,好像是張部長跟秦部長的愛人是表姐妹。縣委辦古主任是李書記一手提拔的。
楊副書記調(diào)到縣里面的時間沒有李書記長,應(yīng)該有十年左右的時間。他的妻子是咱們錦富縣本地人,當時跟他一起調(diào)過來的,好像是政法委鮑書記。鮑書記這人脾氣不太好,批評人一向都很嚴厲,前幾天好像還跟紀委馬書記狠狠的吵了一架。不過兩個人是老戰(zhàn)友,每次吵架沒多久又和好如初了…………”
聽著田國強侃侃而談,陸青云總算對于錦富縣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了一些了解,看來這錦富縣的情況是比較復(fù)雜啊,縣委書記和副書記各自拉攏一批人,都有著不短時間的經(jīng)營,怪不得前天縣委書記李明華會對自己主動拋出橄欖枝,看樣子他被楊山這個副書記逼的很緊啊。
至于田國強沒有介紹的那幾個常委,陸青云自然清楚,看樣子剩下的人,應(yīng)該就是中立的常委們了。
“楊山!
直到晚上下班的時候,陸青云的心里面都在念叨著這個名字,能夠憑著縣委副書記的身份,跟縣委書記分庭抗禮,這位楊副書記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記得昨天的歡迎會上,楊山是一個隨時掛著一臉笑容的人,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跟陸青云寒暄的時候,也是一副很熱心的樣子,如果不是田國強的經(jīng)歷讓陸青云知道的話,他根本就沒辦法相信,就是這么一個老人,會支持兒子把人家的女朋友搶走,然后把一個前途大好的年輕人扔在政府辦坐了七年的冷板凳。
“看來,應(yīng)該去財政局轉(zhuǎn)轉(zh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