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時候我又想,我難道又要這么稀里糊涂地過完這么一生么,明明知道缺失了一部分,還是裝作無所謂,不要緊!
“如果我一開始就記得所有的事情,或者一開始我就什么事情都不記得,中途也不會想起來,我會是現(xiàn)在這個我嗎?”
謝洄年喉結上下起伏,他感覺陸早早身體里那種冰涼的冷意正通過某種介質慢慢過渡到他身體里面,讓謝洄年也開始瑟瑟發(fā)抖起來,指尖微顫,一種連綿不絕的痛意進入謝洄年骨縫中。
他只想更加用力地抱緊陸早早。
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謝洄年嗓音暗啞,手心撫摸過陸早早單薄的脊背和身后的蝴蝶骨。
“沒事的,真的。如果你想記起來過去的事情就奮力去記起,想要遺忘就努力遺忘,你只需要堅定地保持你內心深處的想法就好,你不必擔心需要為此付出什么代價,不必想要為此承擔什么后果!
“這個我也向你保證,你預想的那個最壞的后果永遠不會到來!
說了這么多話,謝洄年終于放開陸早早,雙手扶住她的肩膀,飽含溫和與柔情地注視著陸早早的眼睛。
“你更加不需要質疑自己,你永遠都是陸早早。”
“永遠都是!
陸早早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
她看著謝洄年頭頂上方那個說明男主身份的白色屏幕已經越來越淺了,變成了很朦朧的透明色,似有若無的,像是一道并不清晰的光波,很恍惚地閃在陸早早的瞳孔里。
陸早早又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她都有些不確定到底是因為自己或許死期將近窺探屏幕的能力越來越弱,還是謝洄年作為這個世界的男主存在感越來越淺薄,無論是哪一種,大概率都跟她有關。
“謝洄年,謝謝你的安慰,其實我是不是我也不太重要了。”
陸早早準備繼續(xù)往下說,卻被謝洄年很快速地打斷了。
“不,你是你,只是你,這點非常重要!
世界上只有一個陸早早,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在他的世界里熠熠生輝。
陸早早抬眼,跟謝洄年的視線齊平,沒有接上謝洄年這番話,只是繼續(xù)順著她自己剛剛的那番話往下說,“名字本來就只是一個代稱而已,不是我,還會有別的人來叫這個名字,然后過跟我差不多的人生!
最后再孤零零地死去。
炮灰只是一個小小的代號,一個無關緊要的螺絲釘,任何人都可以接替這個位置,因為不是主角,甚至不是占比很重的配角,小說街邊、學校里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乙丙丁消失了,對小說世界沒有任何影響。
她想或許她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再來,只是因為原本的世界跟預定好的發(fā)生了一些偏差。
她不過是這些偏差里沒什么作用的一環(huán)。
但是謝洄年卻非常執(zhí)拗地重復說:“不是,你非常重要,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你已經是最好的了。”
能感覺到謝洄年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因為陸早早能感覺到謝洄年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力氣陡然變大了,像一把鐵鏈,鉗制住了她的骨頭,將那一塊握得發(fā)疼。
謝洄年并沒有意識這點,否則他會立馬松開,然后跟陸早早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