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真的感覺自己呼吸困難,簡直無法吸入一點點氧氣供自己生存,但他只是一個虛無的影子,就算這里頃刻之間變成真空宇宙,沒有一點點剩余的氧氣,謝洄年也能存活。
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是因為陸早早才會出現(xiàn)在這個夢境世界,只要陸早早存在,他就可以永遠當(dāng)徘徊在她身邊的影子。
他唯一的氧氣是陸早早。
謝洄年輕飄飄地爬上床,躺在陸早早的身旁,和她挨得很近很近,如果謝洄年有實體,此刻他或許和陸早早皮膚相貼,他身上的溫度會傳遞到陸早早身上,同樣的,陸早早的氣溫也會過渡給他。
陸傲天和沈星遙有時候也會回家,謝洄年最開始進入這個夢境的時候,陸早早看見他們兩個人回家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竭力隱藏的開心和喜悅,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
只有虛空破碎的一張臉,和同樣虛無的表情。
陸早早剛開始的時候也會坐在窗臺寫日記,寫得很慢,總是一筆一劃地坐在原位勾勒出她那天的所思所想,不過也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寫了。
這天上午,陸早早卻又開始翻開她那本日記本。
窗戶是開著的,遙遠的風(fēng)從平闊寬廣的草地上涌過來。
謝洄年站在陸早早的身后,目光清朗而又憐惜地注視著陸早早的背影。
陸早早那頭長長的黑色頭發(fā)也變成了透明的白色,如果平時有風(fēng)吹過來,會把她的頭發(fā)吹得晃晃悠悠,往風(fēng)吹過來的方向翩飛起舞,但是現(xiàn)在,陸早早的頭發(fā)已經(jīng)逐漸跟風(fēng)融為一體。
筆尖懸在白色的紙張上面,陸早早卻遲遲沒有動筆。
她拿過旁邊的一個鏡子,冷冷地注視著鏡子當(dāng)中自己的那張臉,鏡子完整而又清晰地反射出陸早早的五官和輪廓,是那種非常蒼白的膚色,并不是透明的。
這點謝洄年也早有察覺,很早之前,他就在思考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見陸早早身體的透明化趨勢。
在謝洄年思考的時候,陸早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鏡子,鏡子在陸早早的手中變得像是水面一樣,她動一下,鏡面就像是被投入了一枚石子,出現(xiàn)了扭動,像是蕩漾開來的水面,一層一層地滑開。
與此同時,陸早早的臉也變得有些扭曲。
就那么盯著鏡子當(dāng)中的自己看了起碼有十分鐘,陸早早才又擺正自己的身體,手中握著那支筆,異常緩慢卻又堅定地寫下了第一個字,然后是第二個。
雖然寫字的速度非常緩慢,但是沒過一下,陸早早就已經(jīng)寫完了,陸早早應(yīng)該統(tǒng)共也沒寫幾個字。
謝洄年向前走了好幾步,站定到陸早早身邊,想要看清楚她在日記本上到底寫了什么,卻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似乎彌漫上一層厚厚的大霧,讓謝洄年視力受限,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費,于是他只好作罷。
寫完日記,陸早早轉(zhuǎn)過身,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一個地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