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吳烈的心臟像是被千鈞重錘狠狠砸中,震得他胸腔發(fā)麻,連呼吸都變得滯澀。詞宋的文道天賦已然震鑠古今,以弱冠之齡晉入半圣,創(chuàng)下天元大陸近千年最年輕半圣的紀錄,本就已是匪夷所思。
如今他的師兄白夜竟也同期成圣,兩人年紀相仿、天賦不相上下,這等同輩雙驕、圣境連出的恐怖傳承底蘊,簡直讓浸淫兵道數(shù)百年的他都心生寒意,更讓整個兵家望塵莫及。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身旁的三位亞圣,只見他們同樣面露驚色,胡須微顫,“儒家四小圣”的名號原本只是對年輕一代天賦極高的學子的稱呼,每一代學子都會有類似的稱號,比如“法家七杰”,“墨家十三龍”,“小兵仙”等等。
但能冠以“圣”字的,唯有儒家這一代的四小圣,而眾多文人都明白,這四小圣中的“圣”字,蓋因白夜擁有圣人之魂,圣人之魂,不受天地桎梏,入墨便可成圣,所以儒家這一代的四大天才,才會被冠以“四小圣”的稱號。
身負圣人之魂的天才,本就如暗夜明燈,總會吸引天下人的注意。
作為活了近千年的兵家老人,他們自然早有耳聞白夜的名號,只是從未想過會以這般震撼的方式相見。
就在三位亞圣心緒翻涌之際,白夜已轉頭看向仍在愣神的吳烈,他的目光平淡無波,如靜水深流,聲線清潤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疏離:“這位便是如今兵家家主,吳烈吧。”
這段時日鎮(zhèn)守天關,白夜與戍守前線的兵家文人多有接觸,早已摸清如今兵家的亂象,有志向、有能力且不愿卷入內(nèi)斗的弟子,幾乎都留在天關,以血肉之軀抗御混沌異族的侵襲,尸骨堆成了城墻。
而兵圣閣內(nèi)部爭斗不休,根源便在眼前這位閣主身上。
吳烈為鞏固權位,對兵圣一脈的后裔極度排斥,將諸多忠勇之士排擠至邊陲苦寒之地,任其自生自滅。這般置大陸安危于不顧的行徑,讓以守護天元為己任的白夜對他沒有絲毫好感,語氣里的疏離便是最好的證明。
“吳烈!還不快向圣人行禮!”
左側那位須發(fā)皆白的亞圣見吳烈僵立不動,連忙壓低聲音急促提醒,語氣里滿是焦灼,連聲音都在發(fā)顫。
圣人分身雖非本體,卻承載著圣威與大道意志,這般失神失態(tài),便是對圣人乃至天元大道的不敬,一旦觸怒圣心,后果絕非兵圣閣能承擔。
吳烈猛地回神,這才驚覺自己竟在圣人面前失神良久,額頭瞬間滲出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他不敢再有半分遲疑,連忙雙手緊握流影槍抱拳躬身,膝蓋微屈的幅度恰到好處,既不失兵家尊嚴,又滿是對圣人的敬畏:“晚輩吳烈,見過白夜圣人!
殿內(nèi)二十位兵家半圣也齊齊反應過來,紛紛收斂起周身才氣,跟著躬身行禮,整齊的問候聲震得殿內(nèi)塵埃微動,再無半分先前的輕慢與挑釁。
白夜微微抬手,一股如暖玉覆手般的圣人偉力便輕緩卻不容抗拒地托住眾人下沉的身形,將滿殿恭敬的禮意穩(wěn)穩(wěn)承接。
他目光如月華掃過殿內(nèi)屏息的身影,最終精準落回詞宋與吳烈身上,素白指尖微抬,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剎那間,殿頂金光如熔金潑灑,天地間游離的文韻化作墨色流光,圣人偉力凝成赤紅罡風,兩股力量如潮汐奔涌而來,在白夜掌心交織成一團旋轉的七彩光暈。
光暈之內(nèi),無數(shù)大道符文如星點閃爍、飛速重組,最終凝為一張泛著琉璃光澤的契約帛書。
誓約之上,“文兵對決,圣寶為注,大道為憑”十二個古篆字熠熠生輝,筆鋒帶著斬釘截鐵的鋒芒,仿佛每一筆都刻入虛空,散發(fā)出令人心頭發(fā)顫的威嚴。
“此乃大道誓約,滴血為證,一經(jīng)締結,永世不可逆!卑滓沟穆曇羝降瓱o波,卻自帶大道共鳴的質感,穿透人心,“詞宋,吳烈,各引一滴本命精血融入其中,以神魂為憑!
詞宋沒有絲毫猶豫,指尖微彈,一道琉璃色才氣如細刃劃破指尖,一滴蘊含文道本源的鮮血凌空躍起,色澤如赤金凝煉,悠悠墜向誓約。
血珠觸碰到帛書的剎那,便化作一道金色紋路蜿蜒融入,誓約上的古篆字瞬間亮了三分,散發(fā)出更盛的光暈。
吳烈望著那泛著大道威壓的誓約,喉結劇烈滾動,掌心已沁出冷汗,本命精血與誓約綁定,便意味著此后生死榮辱皆系于此,再無半分反悔余地。
但箭在弦上,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咬牙催動兵氣,赤紅罡風劃破指尖,一滴如烈焰跳動的精血同樣飛出,穩(wěn)穩(wěn)融入帛書。
當兩滴精血徹底與誓約相融,帛書突然爆發(fā)出萬丈金光,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流虹沖破殿頂,直入云霄深處,最終消散于蒼穹,只留淡淡的大道余韻在兵圣閣上空盤旋,如無形的印記籠罩四方。
“誓約已成,天地共鑒,大道為記!卑滓咕従忛_口,聲音里的共鳴愈發(fā)清晰,“此戰(zhàn)無論勝負,敗者若敢違逆賭約,即刻被天元大道排斥,半圣才氣當場反噬心脈,靈魂將在寸寸崩解的劇痛中湮滅——這便是違逆大道的下場!
吳烈握著流影槍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胸口的赤色兵氣都因這森然后果而凝滯。他抬頭望向白夜,眼中最后一絲“事后周旋”的僥幸被徹底碾碎,只剩凝重。
三位亞圣更是臉色沉如墨色,他們活了數(shù)百年,比誰都清楚圣人見證的大道誓約絕非虛言,那是連亞圣都無法抗衡的“天條”,兵圣閣根本承擔不起違逆的代價。
“既已立誓,你們何時交手?”
白夜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輪轉一圈,語氣恢復了平和,自帶裁決之意。
詞宋上前一步,長袍上的琉璃紋路因心緒微動而流轉生輝,聲音沉穩(wěn)而有格局:“師兄,我希望此戰(zhàn)能夠讓許多文人見證!
“為何?”
白夜有些不解,他了解詞宋,知曉詞宋并非那種高調行事之人,他不過只是和兵圣閣閣主一戰(zhàn)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之后我再向你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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