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宋心頭微沉,緩緩收回才氣,指尖的金光如星子般消散,語氣卻透著篤定:“先生的傷勢雖重,卻并非無法可醫(yī)。等我們從西楚回來,您便在將軍府住下將養(yǎng),我每日用才氣為您梳理經(jīng)脈,不出半年,定能將這些舊傷調(diào)理妥當(dāng)。”
張文隆聞言,渾濁的眼底猛地亮起一簇光,花白的胡須都跟著微微顫動(dòng),他抬手攥住衣襟,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聲音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沙啞:“詞小友,你竟真有辦法?”
此前他遍尋天元大陸的名醫(yī),連道家的煉丹長老都只說 “傷勢乃大道所傷,只能用丹藥勉強(qiáng)壓制”,從沒人敢說 “能醫(yī)”,此刻聽詞宋說得篤定,一時(shí)間竟有些恍惚,眼角的皺紋里悄悄浸了濕意。
“對(duì),就算不能讓您恢復(fù)如初,也至少能讓您擁有文豪境界本就該擁有的壽命!
在聽到詞宋的回答后,張文隆心中巨石終于可以放下,他對(duì)詞宋拱手行禮,“那老夫就先謝過詞小友了!
詞宋則拱手還禮,“您是書之的太叔公,我與書之乃是同窗,您就是我的長輩,作為晚輩,我應(yīng)當(dāng)為長輩分憂!
“既然已經(jīng)無事,那我們就出發(fā)吧!
一切就緒,石月足尖點(diǎn)地,玄鐵劍出鞘半寸,寒芒刺破晨霧,身形如箭般躍起,商函緊隨其后,疊著大梁文書的指尖壓著朱紅印鑒,深紫色才氣穩(wěn)穩(wěn)托住文書邊角,孫不休與張文隆被詞宋護(hù)在中間,四人身影化作四道流光,朝著西楚方向飛去,身后將軍府的黑龍旌旗漸漸縮成小點(diǎn)。
御空而行時(shí),風(fēng)裹著云絮掠過衣袂,腳下的城鎮(zhèn)、田壟飛速倒退。
五人御空而行,下方的大梁城池如串珠般掠過。先到青州城,青磚城墻爬著淺綠的藤蔓,城樓上的守城文人正倚著欄桿查驗(yàn)通行文書,抬眼瞥見空中五道身影,當(dāng)即直起身揮手?jǐn)r阻:“上方可是行路人?按大梁律,御空需出示文書核驗(yàn),還請(qǐng)降落片刻!”
石月剛要按劍回應(yīng),詞宋已上前半步,周身琉璃金才氣微微收斂,露出清晰的面容,而后抬手將“詞”將軍府的玉牌拿出。
那守城文人抬眼一瞧,眼前少年俊美如謫仙,在配上“詞”字玉牌,不是詞宋還能是誰。
他手中的查驗(yàn)?zāi)九?“啪” 地砸在青石板上,連忙躬身拱手,聲音里滿是驚喜:“竟是詞少將軍!”
“奉梁王旨意,前往西楚查探要事!
詞宋語氣平和,抬手亮出袖中梁王親簽文書的一角,朱紅玉璽印鑒隱約可見。守城文人哪還敢多問,連忙揮手放行,還朝著城樓下喊:“快通知前方關(guān)卡!詞宋先生奉王命出行,莫要耽誤行程!”
飛過徐州城時(shí),城中儒士正圍坐在城樓的石桌旁講學(xué),案上攤著《文道要論》,書頁被風(fēng)掀得輕晃。
見空中人影,講學(xué)的文人當(dāng)即遣人升空問詢,可那名升空的儒士看清詞宋的面容與將軍府玉牌后,立刻收了才氣,躬身致歉:“是在下失禮了!詞少將軍乃大梁文人的表率,既奉王命出行,我等自當(dāng)配合,這就清開空域!”
城樓上學(xué)子們聽聞是詞宋,紛紛擠到欄桿邊探頭,目光里滿是敬佩;連端坐的老儒都起身,捋著花白胡須遙遙拱手,眼底藏著贊許。
一路向西,路過的大梁城池皆是如此,無論是守城的兵士、巡查的儒官,還是街頭講學(xué)的名士,只要見著詞宋,或是聽聞他的名字,無不恭敬放行。
有的城池還特意遣人在前引路,避開熱鬧的街市空域,免得人群驚擾了行程。
眾人的目光掃過下方城池里爭相探頭的百姓、躬身行禮的文人,紛紛心生感慨,石月也忍不住感嘆:“沒想到少爺在大梁民間的聲望,竟然如此之大!
“這也是多虧了贏天。。”
詞宋輕輕搖頭,目光始終望著前方,隨著行程推進(jìn),下方的城池風(fēng)貌漸漸變了:大梁特有的青磚房換成了西楚的灰石建筑,城樓上飄揚(yáng)的黑龍旗,也慢慢變成了西楚的玄鳥旗,連空氣里的氣息,都多了幾分西楚特有的凜冽。
約莫一個(gè)時(shí)辰后,五人在一道連綿的青黑色山脈前停下。
山風(fēng)卷著松濤聲,吹得眾人衣袂輕揚(yáng):山脈這邊,是大梁邊境的最后一座驛站,驛站外的青石碑刻著 “梁楚界” 三個(gè)遒勁的大字,碑腳還沾著晨露。
山脈那邊,西楚的灰石城墻隱約可見,城樓上玄鳥旗在風(fēng)里獵獵作響,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兵道氣息,那是西楚邊境守軍的才氣波動(dòng),帶著幾分警惕的銳利。
“前面就是西楚邊境了,他們的守軍,怕是沒大梁這般好說話!睆埼穆(duì)眾人說道。
孫不休握緊腰間的舊兵符,指腹摩挲著兵符上磨損的紋路,“不管他們好不好說話,這趟路咱們都得走。”
石月抬手按在玄鐵劍柄上,指尖扣著劍鞘的云紋凹槽,指節(jié)微微泛白,目光掃過西楚邊境的方向,帶著幾分凌厲:“敢對(duì)我們動(dòng)手,就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這種實(shí)力!
商函這時(shí)從袖中取出文書,指尖捏著文書邊角輕輕展開,指腹反復(fù)蹭過朱紅印鑒的紋路,那是大梁傳國玉璽特有的云紋,半點(diǎn)偽造不得。
他逐字核對(duì)文書內(nèi)容,確認(rèn) “查探兵家插手國戰(zhàn)” 的措辭無誤后,才鄭重遞到詞宋手中:“梁王的查案文書、早年收集的兵家越界憑據(jù)都在這兒。等會(huì)兒見了西楚守軍,先亮身份、說‘文道交流’的由頭,別先提兵圣閣,免得他們提前警惕。”
詞宋接過文書折好,納入月白儒衫的袖中,指尖壓著文書邊緣的印鑒痕跡,率先邁步越過 “梁楚界” 石碑。腳剛踏上西楚的土地,空氣中的兵道氣息便驟然翻涌,像淬了寒的細(xì)針往毛孔里鉆,連衣料都似沾了層冷意,那是常年駐軍、兵氣凝結(jié)的厚重感,與大梁的氣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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